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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杜少伤吊着青葙庄,让青葙庄为狄戎卖命。

  但婶子不信狄戎人最后真的会放过杜少伤,便与青葙庄合谋,布下棋局,以全庄性命替杜少伤谋一条生路!

  想让杜少伤活,就先要让杜少伤死,闹得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最后再让他假死脱身。

  婶子是若未被困在内宅,这天下间哪里去不得?哪里闯不得?这般谋算,这般心思,有几个男子比得?

  婶子布下三层陷阱,只为隐藏真实目的。

  第一层,若去青葙庄之人并非我与兄长,在他被古丘巴勒引出去那晚想必便已经被扣上杀了杜少伤的罪名。

  再将他扼杀在青葙庄,将罪名坐实。

  而府中皆知,婶子恨毒了杜少伤,所以哪怕消息传回罗府,最后也会在婶子周旋下不了了之。

  第二层,若去青葙庄的人有些身份,不能直接杀了,那婶子就会前往青葙庄,引导来人发现青葙庄的秘密。让罗府将注意到背后的狄戎,自然不会再在意小小杜少伤。

  唯一在婶子意料之外的,便是,去青葙庄的是我。

  宋凌仿佛事情尽在掌握,自信道:这就是第三层。当我发现不对劲之处,婶子便将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故意在我表现出对青葙庄恨之入骨,有杀母之仇。

  引导我去发现真相,发现婶子想覆灭青葙庄的真相!

  但恰恰相反!婶子与青葙庄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让杜少伤活下来!

  古丘巴勒曾说过,幕后之人只吩咐他将罗府来人引出去,并未吩咐别的。我原以为是古丘巴勒有所隐瞒。现在看来,古丘巴勒并未说谎,因为绑架杜少伤的本就不是他,而是青葙庄!

  但凌仍有一事想不通,杜少伤非是婶子母亲所生,婶子为何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也要保全杜少伤?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春杏听完宋凌的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眼角带泪,反问道:你觉得呢?

  宋凌脑海中灵光一闪,天底下只有一种人愿意为他人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非为姐弟,而是母子。

  杜春杏笑得更大声,她揩着泪:错了,伤儿的确是杜春杏亲生,但不是我儿子。

  一字一顿道:我名茵奴。

  第84章 一生所愿

  茵奴?茵奴!宋凌不自觉的攥紧手指,他曾让五言去查过唱晚身世。

  得知唱晚很可能是青葙庄曾经主母徐氏从杂耍班子买回的孤女。

  可坐在对面之人却说她才是茵奴,那真正的杜春杏如今又身在何方?

  宋凌心中一个咯噔,猛的想到一种可能,他试探道:如今青葙庄中的唱晚才是真正的杜春杏?

  杜春杏,不,该说茵奴没有遮掩之意,颔首道:是。

  简单的是字在宋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青葙庄行此偷梁换柱之举,真么些年居然没一人发现?

  茵奴抬眸看向空中莫须有处,目光朦胧怀念,似乎流转时光回到了当年,半晌哀伤道:当年夫人偶然路过杂耍班子,见我与小娘子生得有五分相似,起了恻隐之心将我买下养在身侧与小娘子一同长大,更名唱晚。

  说句大逆不道的我与娘子虽名为主仆,但却与姊妹无异。

  娘子十四岁时刚定下亲事,夫人却突染肺痨,不久便散手人寰。

  娘子悲痛欲绝,老爷也一病不起,我亦不知所措。

  讲到此处茵奴眼底迸发出刻骨的恨意,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娘子竟然动了寻死的念头,我那时心绪不平一时不察,竟让娘子偷跑出青葙庄。

  待寻到时一切都晚了,娘子被人强夺身子。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宋凌被刻骨的恨意包围,呼吸不由得放轻微。

  茵奴阖上双眼,半晌睁开狠狠掐着小臂上的软肉:娘子当时不省人事,因老爷病重我并未立刻将此事禀告老爷,暗中处理了知情的所有人。

  岂料,这仅仅是娘子苦难的开端。

  她有了身孕,娘子数次寻死,全被我拦下。我秘密接了大夫入庄,想打掉孽胎。但大夫却说娘子身有宫寒,孽胎很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且娘子体弱,若是打胎很可能性命不保。

  我恨毒了孽胎,恨他毁了娘子一辈子,圆满的姻缘,名节。全因为他!眼眶是口浅浅的池塘再关不住铺天盖地的悲伤,池水漫过池塘一滴接一滴砸在小几上。

  但别无他法,只能生下来,待老爷好转我与老爷商议后,做了个决定。茵奴穿过泪帘看向宋凌。

  偷梁换柱。宋凌怔怔道。

  娘子十五岁时生下孩子,为了不被外界察觉,我放出消息。

  唱晚与老爷有了首尾,珠胎暗结,诞下私生子。

  宋凌暗道,何等情深义重,让茵奴甚至不惜自毁名节,他能理解为何不能让真正的杜春杏嫁入罗府。

  一则杜春杏已非完璧,若是被人察觉,对女子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我因为和娘子生得有几分相似,大婚当日浓妆艳抹倒也瞒了过去。

  入府后我不敢与青葙庄来往,唯恐被人看出破绽。

  这些年我不动声色的改变脸上细节,终于与娘子不再相似,潜移默化之下我成了真正的杜春杏,而娘子则顶替了我的名字唱晚。

  原来如此,宋凌心中诸多疑惑都得到了解答,难怪杜春杏自嫁入罗府后再也不同青葙庄来往,外人接以为她是与青葙庄起了龌龊。但谁能相信,真正原因是茵奴的一腔孤勇。

  他忍不住想到了宋娘子想到了自己,同样的私生子,同样的不被祝福,杜少伤也该被生母诅咒着。

  他忍不住问道:少伤,少伤,年少生伤。杜春杏恨毒了杜少伤。

  茵奴眼尾通红,浓烈的恨仿佛都被埋葬,她摇摇头,柔声道:非为白了少年头,是花落知多少。

  少伤,少伤。少有忧伤。

  娘子一开始是恨他的,但到底是她的儿子,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

  宋凌脑海中轰隆一声响,他急迫道:怎能不恨!杜少伤毁了她一辈子,杜少伤是私生子!

  茵奴坚定道:杜少伤是她儿子。

  宋凌喉咙一哽,他回到了梨花巷,远远看见站在梨树下的宋娘子,但与杜春杏不同,宋娘子刺骨的恨意几乎将他洞穿,逃无可逃。

  他偏过头不再看茵奴,干涩道:二婶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咚。

  茵奴神色一肃:我要与你做个交易。第一,我要你保证伤儿安全。第二,你猜得不错,娘子确实身中奇毒,我要你让白夫人替娘子解毒,此毒无人可解,但我相信白夫人定有法子。

  你能拿出什么?

  凌儿如此聪慧不妨猜一猜我为何会知道罗府暗探所在,准确无误将消息递到暗探手中。

  宋凌猛的转过头,撞进茵奴晦暗不明的瞳孔中。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