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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重色轻友

第128章 重色轻友

闹洞房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个书生模样的朋友发了难:“两位新人交代一下以前好过的男女朋友人数、长相、经过,不老实交代,不许同床共枕!”

起哄声中,齐悠凯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郑晓雪更是面色阴郁。齐悠凯从小学时代就开始追求晓雪,可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根本和别的女人没有纠葛;而晓雪的感情经历也算单纯,只是和潘誉泽前后的两段情太过刻骨铭心。

晓雪面露难色,要是回答不妥,这洞房花烛夜说不定就变成翻旧帐了。苏悯见状,连忙站出来解围:“各位,我是郑晓雪的大学室友,全程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历程。他们俩从小学的时候就眉来眼去了,这么多年有过分分合合,但始终认定对方就是自己的唯一。就不要招供了吧,他们俩的长相大家也都看到了,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艳冠群芳。”

一阵哄笑过后,大家也就不再追究,只有那书生还不依不饶,“你替他们说了,这可不算数,那你就交代一下自己的感情经历吧!”

苏悯呵呵一笑,“这是闹洞房!哪里轮到我一个小伴娘来说自己的事?再说啦,我的感情历程丰富多彩、罄竹难书,真要讲到天亮,他们还怎么洞房?”这一关就算过了。苏悯抹了把冷汗,幸好她做播音员,练就了随机应变的本事,若是唇枪舌剑,还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鸣天却对她不依不饶:“我倒是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个丰富多彩、罄竹难书法?”

苏悯尴尬地笑笑:“你真想听?这边太闹了,回头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讲……”

这时,一把猥琐的声音响了起来:“擀个面条吧!悠凯仰着躺好,新娘用这啤酒瓶子给他从头擀到脚,再从脚擀到头,直擀到他那里硬了,才算合格!”

这回苏悯可没法帮他们挡驾了,她低声念叨:“等到我结婚的时候,绝对不许有闹洞房这种陋俗!”可她转念一想,“万一我嫁不出去呢?”

她的嘟囔,尽数被鸣天听去,他安慰道:“放心,你肯定嫁得出去,还会嫁得风风光光!”

齐悠凯乖乖躺好,身着红色旗袍的郑晓雪红着脸、双手握着啤酒瓶,跪坐在床上开始擀面条,才擀了一回,齐悠凯的西裤就撑起了小伞,在场的女性有的转过头去,有的掩口而笑……

最后,一位中年大叔祭出了必杀技:“首先声明不许作弊,对口型、比手势什么的,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肯定要重罚!这样吧,悠凯猜猜新娘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猜对了,新娘撩起旗袍,给我们看一眼内裤,今天我们这帮人就散了,你们欢度今宵!猜错了,悠凯就只穿着内裤,到楼道里去跑两圈,边跑边喊:‘我结婚啦!我洞房啦!’”

齐悠凯和郑晓雪对视一眼,晓雪的脸上已有几分愠色,齐悠凯下定决心,说了句:“蓝色!”当时所有人都笑喷了,新娘内裤大多数都是白色或者红色,猜蓝色完全是自我牺牲啊!

中年大叔对晓雪挤眉弄眼:“弟妹,是什么颜色?”

“红色的。”晓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苏悯都替她觉得辛苦,以晓雪的火爆脾气,能忍到现在真不容易,完全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婚礼不欢而散啊!

紧接着,晓雪和苏悯目睹一群男人饿狼般地扒掉了齐悠凯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最终只剩下一条白色平脚内裤,好在齐悠凯的身材还算不错,没有青蛙肚、大象腿、麒麟臂,他面无惧色地打开酒店房间的门,在七楼的楼道里往返跑了两圈,一边跑一边大喊:“我结婚啦!我洞房啦!”这时只是晚上十点,不少住客都打开门来瞧个究竟,结果目击了一场只剩底裤的裸奔。

宾客们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齐悠凯穿着内裤坦然送客,那场面十分滑稽。苏悯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把晓雪交给这样一个爱她胜过一切的男人,她很放心。

“齐悠凯靠谱,传说中的经济适用男!”和苏悯并肩走回客房,鸣天发出这样的感叹。

“那你算什么?不经济也不适用男?”苏悯边说边笑。

鸣天也乐了,“听说笛笙酒店的酒吧很有名,我们去喝点东西吧,顺便帮你醒醒酒!”

半小时后,卸掉浓妆、沐浴更衣的苏悯,和鸣天一起去了酒吧。他们在真皮沙发上落座,灯光幽暗,音乐舒缓,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一只摇曳的红烛,苏悯点了杯苏打水,靡靡之音令她有点犯困,但看到鸣天兴味盎然的样子,又不忍心让他扫兴。突然,她的视线穿过幢幢人影,在远处的小桌边瞥到了蒋超的身影,他孤身一人,正在独酌。

鸣天原本在打量吧台上的洋酒品牌,发现苏悯眼神呆滞,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望见了那个之前在婚礼大厅外见过的男人,顿时就拧紧了眉头。

苏悯回过神来,对鸣天说:“我过去一下,打听一些事情。”苏悯没脸告诉鸣天,她是想去向蒋超询问一下汪云政的近况。

“不会是问他愿不愿意吧?他要是说愿意,你是不是就跟他跑了?”鸣天的语气酸溜溜的,“苏悯,我陪你来一趟杭州,你怎么能这样重色轻友?”

鸣天的无名火气,居然把苏悯逗乐了,“应该是重友轻色才对!你是蜜里调油的美色,他是清淡如水的校友。”

她这样解释,立刻令鸣天消了气,他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就这样,苏悯端着一杯苏打水,施施然走到了蒋超的旁边,看到苏悯,蒋超露出了一丝讶异,但很快平静下来,就着烛光,苏悯窥到了蒋超眼中的迷惑和痛楚,心里一惊。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蒋超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到苏悯沉默不语,蒋超干脆直接说出了答案,“汪云政去年五月当了爸爸,知佳子给他生了个儿子,那之后,汪云政就几乎不回国了,一门心思扑在东京的工作和照顾儿子上面,他非常忙,我们只是偶尔在msn上聊几句。他没有和我提起过你,我想,他是没脸提起你,即使是我,在这件事上也是唾弃他的。”

寥寥几句,蒋超已经说出了所有苏悯想要知道的,此时,苏悯已经泪流满面,蒋超望着她,有点不忍,“不要再为他浪费时间了,我太了解他,对于他来说,权力和脸面更重要。”

“其实我早就知道,但还是不死心,飞蛾扑火……”苏悯接过了蒋超递过来的纸巾。

“去年我家里出事,他也只是打过两个电话,友情对于他,也是不值一提的。”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来杭州工作?”苏悯终于不哭了,只是怔怔地望着蒋超。

“我的老婆和孩子没了……”蒋超的声音很低,但苏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心上人罗娉嫁为人妇之后,心灰意冷的蒋超找了个追他的女孩闪婚。蒋超在天津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做经理助理,那个一直关心他、守候他的女孩叫安安,是个心灵手巧的面点师。他们按揭买了一套三十平米的小房子,算是婚房,一起装修布置,一起攒钱还贷。婚后,蒋超渐渐被温婉可人的妻子打动,他爱上了安安,也爱上了这个被她精心呵护的家。

后来,安安怀孕了,托了熟人做B超,是个女孩。业余时间,安安开始给宝宝织毛衣、织袜子、做小鞋,短短几个月,宝宝的衣服鞋袜就堆满了一个大抽屉,蒋超也早早就把女儿的粉色小床和浴盆买了回来,迫不及待想要当爸爸。

去年春天的某个早晨,安安独自坐公交车去做八个月产检,蒋超要筹备酒店的一场婚宴,抽不开身,没有陪她同去。没想到,那辆公交车在路口转弯的时候,与一辆超速闯红灯的土方车相撞,公交车当场翻倒在地,断成两截,车上有八名乘客遇难,包括安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安安的遗体再难恢复如初,殡仪馆给她做了整容,蒋超仍旧认不出是她。在太平间里,他抱着安安嚎啕大哭,哭了很久很久,直哭到安安被冰冻的手指都开始滴水……

“把安安送走以后,我没法再回我们的家,也没法继续在原来的酒店上班,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我常常梦见她,她那么安静地坐在洒满阳光的窗口,给宝宝织着小袜子,抬起头来对我笑……但有的时候,我又会梦见她有一张破碎的脸,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孩子……”蒋超的喉咙沙哑了,他用两只手捂住脸孔,苏悯手足无措地坐在他的旁边,也哭成了泪人。

“后来,我颓废了半年多,才找到了这份杭州的工作,就离开了天津,远远地离开,让自己忙碌,尽可能忙碌,没时间去胡思乱想。可我还是常常会想:她们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蒋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似乎想向苏悯索求答案。

苏悯怎么能给他答案呢?在这晚的倾谈之前,她和蒋超一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但现在,在陌生的地方相遇,他们就是两个可以取暖的灵魂。后来,他们就只是默默地坐着。午夜已过,酒吧里仍很喧嚣,不远处有两个酒客发生了争吵,紧跟着就听见了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此时的蒋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的眼睛红红的,淡漠地看着那一切。

苏悯明白,蒋超的那盏心灯,已经被造物主残忍地熄灭了。

作别蒋超,当苏悯回到鸣天的身边,时间已经向前行进了两个小时,鸣天迷惑地看着她,刚才,他全程目睹那两个人动情交谈、声泪俱下、默然相对,心里已经拔凉拔凉。

苏悯木呆呆地坐下,对鸣天坦白:“他是汪云政最好的朋友,我原本只是想去问一下汪云政的近况。可是,我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