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172章 我会保密

第172章 我会保密

哈佛大学人类学家克莱曼在他的书《疾痛的故事:苦难、治愈与人的境况》里,这样记载了一位患有艾-滋-病的同性恋者的自述:“护士们对我像避瘟疟一样……我已经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了……是上帝在惩罚我吗?我还不是临死之人――至少现在还不是!”

志愿者赵青决定把真相彻底摊开来给郑昊看,因为这就是他以后要面对的现实:“艾-滋-病人不光在就业和就学中陷入困境,即使病情被街坊邻居知道了,也往往会遭到歧视。有位专家曾在电视节目中戳心戳肺地说:‘自己得了就自杀,邻居得了就搬家。’”

他讲了两个触目惊心的案例。

上海有这样一对夫妻,妻子因为输血被感染艾-滋-病,丈夫在夫妻生活中也被妻子感染。有一段时间,医生没法联系到他们,后来当医生在门诊遇到丈夫,问他:“为什么电话打不通?”丈夫诉苦说:“我们得艾-滋-病的事,被邻居知道了,我自己受歧视不要紧,我的孩子在学校里受歧视,我没法接受,这几年,我们搬了三次家。”

在上海的一座六层居民楼里,有位独身男子得了艾-滋-病,邻居们知道了,纷纷在家里装了防盗门和防盗窗,但还是觉得不安全,于是全楼开会讨论,各家各户一起出钱,租了个房子让这个男子搬出自己的家,去外面住。

听完这些故事,郑昊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要尽量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隐瞒病情,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你也必须对这个世界负责。”赵青的语气,带着几分善意的劝诫,“在CD4细胞(人体免疫系统中的一种重要免疫细胞)降到临界值以下的时候,你必须耐心服药。日常生活中,也不要发生无保护性-行为,防止传染给别人。”

这样的话题,令苏悯有点不自在了,显然,赵青把她当作了他们圈子里的人,并没有对她避讳什么。这时,赵青看向苏悯,对她说:“你是他们的朋友?”

苏悯点了点头。

“你对艾-滋-病知识了解多少?”

苏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她居然没有一点睡意,诚实地回答:“今晚知道的,比以前知道的总和还要多。”

“你很了不起,大多数人见到艾-滋-病人,都会退避三舍,你却肯留在这里。”

苏悯淡然一笑,她心里也有忌惮,但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以给郑昊带去生存的力量,也是对鸣天最好的支持:“我知道艾-滋-病的传染途径――性-接触传播、血液传播和母婴传播――和肝炎的传播途径是一样的。我和你们呆在一个房间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空气又不可能传播。”

赵青点了点头:“在世界上的许多国家,艾-滋-病人都是和普通病人住在一个病房里接受治疗的,医生们也经常和熟悉的病人在一起吃饭。其实,握手、拥抱、吃饭都没有传染的可能。”

赵青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可是在中国,偏见仍旧根深蒂固,在上海的一家综合医院里,曾经收治过一个艾-滋-病人,刚刚发现HIV,他住在一个八人病房里,和家人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艾-滋-病,不小心被旁边的病人听到了,于是另外七个病人一起冲到医生办公室质问:为什么把我们和艾-滋-病人放在一起?之后,那七个病人无论病情轻重,都请假回家了……”

苏悯心中了然,如果外界知道了郑昊的病,他和鸣天的生活就将彻底被毁灭,于是,她郑重地对郑昊和鸣天说:“你们放心,我会保密,也会尽可能帮忙。”

第二天,迎着微露的晨曦,煲完心灵鸡汤的赵青告辞而去,此时的郑昊,已经做好了翻开新一页的准备。有鸣天这样的爱人、苏悯这样的姐姐陪伴着他,他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通宵未眠的苏悯在沙发上眯了三个小时,就回家换了衣服、去电台上班了,鸣天请了一周探亲假,给出的理由是返回宁波探望生病的亲人。当然,这不可能令同事们信服,鸣天的亲人生病,为什么心急火燎叫走他的却是苏悯?这不更是说明,他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吗?

临近中午,鸣天打了一通电话,正式与方诗嘉分手,他的态度相当诚恳,说的也是实话:“诗嘉,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决定回到以前的男朋友身边……”

方诗嘉冷冷地说,“我已经搬出了你的房子,我们俩一起置备的东西也全都扔掉了,在那里多呆一秒钟,都令我觉得难以忍受!”

可是,在挂断电话后,方诗嘉还是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大哭一场,她并不相信鸣天给出的理由,苏悯仍旧是她的假想敌,她望向苏悯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下午做完节目,苏悯终于接到了鸣天的电话,她奔到楼道没人的地方,才敢开口说话,鸣天的情绪明显十分低落:“郑昊的CD4免疫细胞降到了临界值三百五十以下,他要开始服用抗病毒药物,还需要到金山住院部去接受一段时间治疗。我可能要请更长时间的假了,等下我到郑昊那边收拾收拾东西,就出发去金山。”

“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去看望郑昊……钱有没有问题?”苏悯小心地问。

“你放心吧。郑昊虽然没什么钱,但我有积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还有房子可以卖掉。”他的语气是如此虚弱,透着深深的不确定。这时,苏悯才明白,他昨天那坚不可摧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给郑昊看的,他其实也很害怕,他自己的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他下定决心去面对这一切,可这一切却可能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不会到那一步的。”苏悯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鸣天没有再说什么。

等苏悯眼泪汪汪地回到办公桌前,易茹试探着靠近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全被弄糊涂了,言情剧也没有这么演的!完全不合逻辑啊!”

“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苏悯拿纸巾擦拭眼眶。

“丫头,我猜测,也许是鸣天遇到了什么难事?你的心肠太好,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处境,你们家那位,要是知道你和鸣天走得那么近,肯定又要打翻了醋坛子。”

苏悯无奈地笑笑,程峰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不是吃醋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