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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2 / 2)


  周明隽慢条斯理的叠好外衣,还很贴心的把那湿哒哒黏糊糊的补分露在最上面,拿过去放在她的脚边,像一个温柔的提醒。

  王府的下人来敲门,闵祁打开门,让下人们将饭菜全都摆在桌上,等到人都出去了,再一盘盘的摆到屏风后的小榻上。孟云娴看着眼前美食如山,咽下口中的云片糕,小声道:“这么多,只有我们两个吃吗?”

  周明隽坐在她的对面,摇头:“都是你的。”

  她的鼻头、眼眶甚至脸颊都是红通通的,此刻露出惊讶的表情,显得格外的滑稽:“这么多吗?我吃不完……”

  周明隽理着袖子换了个坐姿:“无妨,以你方才的气势来说,兴许还没发泄完,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发泄,你先吃一些,没准稍后还能哭的更痛快些。”

  孟云娴拉下脸来:“这在笑话我吗?”

  周明隽慢慢倾身,单手支颌:“不然你躲在竹林后面哭的像三天没吃饭的野狗似的,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情么?”

  孟云娴的表情立马像是吃到了屎。

  与此同时,一个清晰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喊出声音来——孟云娴,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才让你在刚才想到要跟他诉苦嘤嘤?

  再仔细想一想,他其实从前就是这个模样嘛!

  一次又一次,她并非是被别人欺负而奋起反抗的,相反,她是被他更夸张更不留情面的欺负,冷脸,恐吓逼到反抗,直到她反抗成功之后,他又露出让人舍不得生气的笑容说,看,反抗的感觉还不错是不是。

  一次又一次,当心境改变时,那些欺负的恨,都变作了他的好。

  忽的,孟云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眼疾而做出的猜测明明都还没有发生,她便已经十分害怕看到侯府的人会露出嫌弃的样子,而眼前的人不止一次的对她显露过嘲讽与嫌弃,她却从来没有一次会觉得害怕与不安。

  就连这一次也一样。

  这样的调调,欠揍的神情,几乎让她忍不住想扑上去抱一抱他,感慨一句“真好,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最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与他在一起,之前那些胡思乱想和顾虑都变得淡了,虽然还存在,可是并不像刚才那样几乎要吞噬她的心了一般可怕。

  该不会是眼疾恶化,连脑子都坏了吧。还是因为他其实比那些顾虑更可怕呢?

  在孟云娴变幻莫测的表情中,周明隽从容的递给她筷子:“这段日子我在善后一些事情,实在是有些忙,直到今日还没用饭,我也饿得很。”

  孟云娴将思绪拉回来,伸手接筷子,还没挨到边,手猛地收了回去,捂着嘴巴一阵咳嗽。

  周明隽抬眸看她,微微皱眉。

  在监学寺时,才刚刚与她说了一句话,她哇的一声就哭了。他吓了一跳,趁没有人看到把她从后门带上马车,直接来了淳王府,住进他这段时间在这里留的院子,她索性放开了哭,什么也不说,就从后面抱着他的左手臂哭的惊天动地。

  他原以为是她哭的太狠才不断咳嗽,此刻听这声音,更像是病了。

  “怎么了?”周明隽慢慢收回拿筷子的手。

  孟云娴咳了几声,勉力缓和下来:“对哦,周哥哥,不然我用小盘子夹一些吧,我这几日不大舒服,是染了风热,不好过给你。”

  话音未落,周明隽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被放下。

  他脸色不大友善的看了她一眼,冷声叫来闵祁。

  “把这些东西都撤了,找个大夫来。”

  “不、不用啊,菜我还没有沾到,都是干净的……”孟云娴就这样眼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全都被撤走,只剩下周明隽那张谁都欠他银子似的脸。

  “这是做什么嘛!”她一拳头打在软垫子上。

  周明隽理都没理她。

  不稍多时,王府里常年为淳王诊病的张大夫被请了过来。看着五殿下沉重的表情,张大夫还以为是什么无力回天的奇难杂症,他不敢怠慢的去给那位姑娘号脉,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了周明隽一眼,淡淡道:“哦,风热,最近气候冷热交替,小姑娘没有注意吧。”

  孟云娴乖巧的点头。

  周明隽给了她一个眼刀:“你还挺得意的?”

  孟云娴张口就想反击,结果引出一阵咳嗽。周明隽有心再说她几句,此刻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淳王的身体抱恙,所以淳王府常年不仅有大夫,还有药草。大夫开了药方之后,周明隽立刻吩咐闵祁去煎药。

  孟云娴目送大夫离开,压低声音:“这里是王府吧,你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些?”

  周明隽睨了她一眼:“你连自己的身子都管不好,还想来管管我?”

  孟云娴缩了回去,满脸写着委屈。眼前的人着实算不上什么温柔的小哥哥,现在天色也晚了,她早该回府了才是。

  “五殿下,多谢你今日的帮忙,这衣裳我会帮你洗干净还给你的,那……我先回府了。”

  她窸窸窣窣的探身去够自己的鞋子。

  一条长腿从榻上伸出来,抵在了她整齐靠在一起的鞋子上,脚趾隔着白袜夹着鞋边,脚掌一勾,一双鞋子小鸟儿似的飞出去了。

  孟云娴猛地扭头看他——你有病啊!

  就看到周明隽老神在在的收回腿,手掌一翻,屈起中指敲了敲榻上的矮桌:“大庭广众之下,你不由分说就抓着我一通哭嚎。孟云娴,那里可是学子云集的监学寺,你说若是有人在刚才瞧见了那一幕,该以为我对你做出了怎样禽兽的事情呢?”

  他神色认真道:“旁人问起来你为什么要哭,我总要有个说法是不是?所以,你方才为什么哭?”

  孟云娴看着自己飞出去掉落在角落的鞋子,死心的坐回来。

  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前一刻还悲伤到滔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淡了,她试着把前因后果整理了一遍说出来,虽然仍有不安和担心,但是真的没有刚才自己一个人缩起来想的时候那么可怕了。

  周明隽的表情就更淡了。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她的眼疾被曝光似的。

  只是在孟云娴说到事情一开始是绿琪揭穿的时候,他多问了一句:“绿琪就是外面那个丫头?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侯夫人从宫中给你挑的丫头,你还跟着她学过功夫,这件事情也是她先发现的?”

  孟云娴点头:“即便是嫡母也不会日日与我在一起,绿琪算是与我最亲近的了,我们性子合得来,她即便发现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