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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9)(2 / 2)


  躺了很久睡不着,他按开手机,才发现连十二点都没过。

  他的确送了裴宴一份大礼。

  这一年的生日,大概裴宴很难能忘记。

  第二天早上起来,郑岚和裴宴吵了一架。

  理由是郑岚心不在焉地吃裴宴买回来的早餐。

  他买的是金瓜粥和小花卷,都是清淡的食物。

  郑岚眼睛一眨一眨的,动得很缓慢,像一座老旧的钟。

  一看就是没有睡好,裴宴的心情却莫名放松了一些。

  他坐下来,催郑岚好好吃东西。郑岚的手臂没有力气一般,整个人都焉了吧唧的。

  裴宴看不下去了,把勺子从他手里拿过来,喂了一口粥到他唇边。

  若是往常,郑岚会开心地吃掉,大概率会凑上来吻他一口,把稠粥也弄在他的嘴上,裴宴皱一皱眉头,但更大可能是觉得他小孩子一样计较,很可爱。

  但郑岚只是垂了眼睫,偏头躲开,还说:我不想吃了。

  裴宴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郑岚的脊背弓着,像小腹有些难受那样,靠在了椅背上。

  裴宴看着他表情淡然,更多是不想面对,便将那只勺子放回粥里。

  你都没怎么吃过。

  郑岚同他道歉,说:对不起。

  但裴宴不想听这句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不仅莫名其妙,而且无端生分。

  于是裴宴问他:昨天晚上气没撒够,大早上想吵架吗?

  郑岚没看他,眼睛朝下盯着自己的手指。

  他说得很小声:我只是不想吃。

  裴宴后退一步,椅子在地板上划拉出刺耳难听的一声,他要走了,却听郑岚叫住他。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裴宴难以置信地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郑岚没办法再重复第二遍,他拿起勺子,往嘴里塞了很大一口粥。

  他早上起来还没有换好衣服,身上是和裴宴同款的棉质睡衣。

  但裴宴穿着很合身,他穿着就总是很大,空落落的,每回裴宴上去抱他,都是因为从不同角度看他的身影,莫名觉得可怜。

  这就是你想了一个晚上的结果?裴宴问他。

  这碗金瓜粥好苦,从喉间一路苦到舌尖,郑岚吐出一声嗯来。

  郑岚,裴宴忽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挺久了?你知道你今天这样我想起什么了吗?

  裴宴在他身后说话,郑岚双手捂着脸,感觉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他想开口说话,却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裴宴一定知道他又哭了。

  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追你,我处心积虑,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好像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所以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好,你到底对我什么感觉?你是不是太缺爱了。

  说完裴宴便走了,推门离开家里。

  郑岚像被定住一样坐在椅子上,片刻他突然站起来冲进厕所,将那点粥吐了个干干净净。

  在洗手台清理时,郑岚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病人都难看。

  郑岚和裴宴出问题了,柏皓是在做志愿者活动的时候才知道的。

  有一个峰会需要志愿者,柏皓千辛万苦才从自己导师手里要来两个,和郑岚打电话说问他去不去,还感叹了一句:我帮老师熬夜写了多少份报告他才愿意给我两个名额,不过这是我刚开始不知道,后来看到报告人,那不是你们家裴宴吗,我还在这儿帮你白忙活一场。

  郑岚听完,没有马上说话。

  他的停顿很可疑,柏皓多嘴问了句:怎么了?

  郑岚就告诉他:我和裴宴最近有点,不太好。

  柏皓下意识啊了声,立刻意识到这样有些不礼貌,正想说点什么补救,郑岚却说:没事的,谢谢你,这个名额我还是需要的。

  这个志愿活动要求很高,柏皓和郑岚一起,总共参加了五次培训,其中有三次都是在深夜,还有一次见到了裴宴。

  那时他们已经接近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过,这是时间最长的一次,远远长过了春节的假期。

  那天降温了,夜里很冷,培训的通知是临时的,郑岚才从实验室里出来,连外套都没顾得上拿一件。

  柏皓在培训的地方等他,一见就问:你不冷吗?

  冷,但是郑岚摇头,觉得自己还能熬。

  会开到十点多休息了一次,郑岚上了个卫生间,洗手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冻得没有什么知觉了。

  在烘干的地方好歹吹到一点热风,他往会议室跑,路上经过另外一个会议室,里面正好有人出来,打头就是裴宴。

  两人在走廊上对视,一个贴在墙边,一个站在路中央,被许多人环绕着。

  郑岚以为裴宴会走开,因为他看起来十分忙碌,而他却来到自己身边,如常地握了下他缩在宽大长袖里的手,拢了拢眉头。

  这么凉,怎么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很显然,郑岚快冷得发抖了。

  裴宴脱了自己的夹克披在他身上,带着他体温的滚烫气息笼罩下来。

  那一刻,裴宴摸到郑岚身上什么神奇的开关,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

  两人靠得极近,郑岚也知道许多人在看他们,他低着头,听裴宴小声地说:衣服以后再还给我。

  而后他抽身走了,带走他身后的一大群人,走廊上又只剩下郑岚。

  他拢了衣服走回去,柏皓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见他身上多了件夹克,还问:你去哪儿买的衣服?

  再仔细看了下,肩线都超出去许多,袖子也长,恐怕根本不是自己的。

  柏皓脑子转得快,一只手挡着嘴,问他:你遇到裴宴了?

  有时郑岚很无奈他这样的聪明劲,坐下来,承认了。

  柏皓兴奋地一推他胳膊,是吧是吧,哪对情侣不吵架?很快就能和好的,何况你们感情那么好。

  到了后半场,裴宴的外套让他浑身都热起来,甚至还出了汗。

  但郑岚完全没在意,他在想柏皓的话。

  他和裴宴几乎就是不吵架,有时候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谁的心里别扭了,对方都能马上感觉到,毫不吝啬地哄人。

  可是他把这些弄丢了,他配不上这些。

  从和裴宴在一起开始,郑岚其实总在避免问自己凭什么。

  越问越心虚,越问越怀疑。

  他还想问裴宴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只见了他一面就要和他在一起,怎么那么自信地说一辈子。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觉得很爱他了,还是没有办法保证一辈子。

  外婆倒下的那一刻,郑岚才真的意识到,他所谓的反抗、爱情,不过是一击即碎的自我感动。

  那天到了后来,郑岚没有见到裴宴,自然只能将外套带回家。

  之后的好几次,他都不嫌麻烦地背了很大的书包,用来装裴宴的外套,可是没有再那样偶然地遇到他。

  活动正式举办的那天,郑岚换上了统一的工作服。

  他是负责内场秩序的,工作很忙,比他想象的更有挑战。

  来参加会议的有各国的人,他们有不一样的母语,用不同的方式在讲英文。

  郑岚听得头晕脑胀,还得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和耐心。

  唯一的安慰是他作为内场的工作人员,听完了裴宴的一整场演讲。

  他穿着郑岚所熟悉的西装,走上光芒万丈的演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