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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白姨。”

  苏凤章照着记忆依样画葫芦的行礼,穿越唯一的附赠品大约就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让他能够迅速的融入到这个世界,不至于被当成妖怪烧死。

  坐在床边的年轻女子连忙起身避开,她就是苏兰章苏慧慧兄妹俩的生母白姨娘,听说以前出生不太好,但因为生了一对龙凤胎喜庆,苏典吏还是把她提了姨娘。

  对赵氏,白姨娘向来是尊敬的,有时候甚至比对苏典吏还要更讨好一些。

  赵氏也是个厚道人,她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长成立住了,倒是也没苛刻他们母子三个,毕竟那时候他们住在官衙,不少典吏都养着小。

  “凤儿,这陈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是他们逼死了你爹和你大哥啊!”

  苏赵氏一说这话就激动的咳嗽起来,白姨娘连忙帮她顺气,脸上有劝慰,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和怒气,又夹杂着些许无奈。

  苏典吏走了,已经考中秀才的苏宗章也不在了,只剩下一个苏凤章,他今年才十五岁,是家中次子,以前读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又能有什么用。

  苏赵氏却还在哭诉:“若不是他们落进下石来退婚,你哥哥怎么会死,你哥哥不死,老爷怎么会哀极而亡,都是他们的错啊,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我早就说过陈家见利忘义,不是良配,偏宗儿被那贱人迷了眼,陈老头又一味讨好老爷,这才定下了亲事,谁想到,谁想到他们竟敢如此欺辱我苏家。”

  “我要去衙门告状,让县太爷惩治他们,老爷为衙门卖命二十多年,县太爷绝不会坐视不理,我要让陈家那贱人为宗儿偿命。”

  听完苏赵氏的哭诉,苏凤章也是皱紧了眉头。

  “娘,你先缓缓气,别气坏了自己。”他只能先这么安慰着。

  白姨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试探着说了一句话:“县太爷刚把老爷免职,只怕……”

  话里头的意思显而易见,如果县太爷待见苏典吏的话,也不会直接帮他免职回家,要知道他好歹也是县衙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陈家退亲虽然不近人情,但律法上却从未说过不准人退亲的,到时候陈家只捏着苏典吏的事情不放,说不想亲家是个不正之人,县太爷绝不会判他们有罪。

  再者,苏宗章是退亲当晚疾病而亡的,当天他们并未有肢体冲突。

  苏赵氏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拍着自己的心口嚎哭:“我的宗儿啊,宗儿,你才十九岁,十九岁啊,你一个秀才,要什么姑娘没有,为什么偏偏要看中那陈家的贱人!是娘害了你啊,当初娘就应该拦着你,就算打骂也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白姨娘忽然说了一句:“夫人,那日庚帖还没还回去,他们也没把聘礼换回来,真要说起来这亲事可还没退呢。”

  这一刻,苏赵氏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仇恨:“对,亲事还没退,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就让那贱人为我宗儿守寡一辈子。”

  苏赵氏平时是个再温和不过的人,到了此时,却恨不得将陈家人千刀万剐。

  白姨娘微微皱眉,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前后两场丧事,赵氏又一定要大操大办,家里头银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以后没了苏典吏,人家的孝敬自然也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不敢直接说聘礼的事情,只是看了一眼苏凤章,低声说道:“夫人,这样痛快是痛快,可你也得为咱们凤儿想想啊,他以后没有父兄庇护,日子只怕……”

  听着她的话,苏赵氏也缓缓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还有一个儿子,还是以前一直疼着宠着的小儿子,自然是不能不管不顾的。

  她一把握住苏凤章的手,未语先泪:“凤儿,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苏凤章自然也恨陈家,虽说他们没有直接杀人,却跟苏家父子俩的死脱不开关系。

  只是他更加理智,回握住苏赵氏的手:“娘,若是那陈氏嫁到苏家为哥哥守寡,咱们岂不是得日日夜夜面对她,还得供她吃供她穿,百年之后,还得让她跟哥哥合葬。”

  “大哥泉下有知,只怕也不想跟这般背信弃义,寡廉鲜耻之人同穴而眠。”

  第2章 瞧我这暴脾气

  按苏赵氏心底的意思,那是恨不得陈家小姐去给长子陪葬。

  但她到底还没疯,夫君和长子死了,但她还有一个儿子在,她自己不畏死,难道要让这孩子跟着父亲哥哥一道儿去吗?

  男主外女主内,家里头的情况没有人比苏赵氏更清楚,悲伤过后冷静下来,她考虑问题就实际多了,即使她想,陈家也绝无可能让女儿陪葬或者当寡妇的。

  要么,是一直拖着不给庚帖,但陈家完全可以再造一个,对外宣称已经退亲,虽说名义上不好听,但这女儿还是能再嫁。

  要么,他们好声商量,将亲事退了,之前的聘礼也还回来。当初结亲的时候,正是苏家最好的时候,苏宗章中意陈小姐,又是长子宗妇,送过去的聘礼可不少。

  至于告官,在意识到苏典吏离开衙门可能有县太爷的手笔时,苏赵氏已经收起了这份心思,名不与官斗,更何况当初老爷闷不吭声的离开,说不准是被人捏住了把柄。

  白姨娘一直服侍在苏赵氏身边,瞧见她的脸色便知道她的心思,低声劝道:“夫人,别的不说,当初大少爷的聘礼里头可还有传家宝,绝不能留给陈家。”

  苏赵氏的脸色蓦地一变,点头说道:“对,那是母亲传给我的,绝不能给陈家。”

  “只是此事,如今怕只能请二老爷去一趟了。”白姨娘口中的二老爷是苏典吏的弟弟,不过跟苏典吏在朝为吏不同,这位二老爷一直在月溪村种地。

  “他二叔?他向来不太会说话,去了只怕……”虽然是亲兄弟,但脾气截然不同,这位苏家二叔是个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子。

  不行也没办法,苏赵氏重病在床,如今动弹一下都觉得头晕目眩,白姨娘出生低贱,算不得正经能做主的人,苏凤章年纪小,又是小辈。

  苏凤章也从记忆中找到这位苏二叔的性格,皱眉说道:“娘,我跟二叔一起去吧。”

  苏赵氏捏着自己的额头,说:“一起去也好,凤儿,如今你爹和大哥都不在了,你也得快些长大,撑起门户来。”

  话虽如此,等第二天苏凤章跟苏二叔一道儿出发,苏赵氏又担心起来。

  “你说这陈家会不会为难他们?”

  白姨娘倒是说:“陈家恨不得立刻退亲,只是碍于……夫人放心,此行必定是顺利的。”

  苏家二叔看着就是老老实实的农民,皮肤晒得黝黑,但老苏家的基因不错,他看着五官端正,身体也还算健壮,只是一路上都闷不吭声的,到了陈家门口才犹豫说:“二郎,待会儿我说些什么?”

  得,这位心里头没主意,还得问自己未成年的侄子。

  苏凤章只让他安心:“二叔,待会儿我来跟他们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