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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第37节(2 / 2)


  师父这般好,他却只能陪伴他几十年。

  而他又如此多病没用,什么时候才能自立,保护师父呢。

  陆远笛的事情更让少年意识到,即便强大如师父,这世间仍有能够伤害他的利箭。

  楚随烟在心里想,都怪自己流淌着一半凡人的血,凡人总是庸人自扰。

  他的烦恼像滚滚浪涛,一个接着一个。

  “流雪,”他终于肯正视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愿永远守在这山里,永远在师父的羽翼下。”

  “你这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也好,一意孤行也罢,”楚随烟深吸一口气,“不管流雪你如何责骂我,我都要离开山。”

  楚流雪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忽而流露出彻骨的悲意。那神情刺痛了楚随烟的双目,他从未见过姐姐展露过这般痛苦的模样。

  那时他尚且不懂得楚流雪的心中隐痛,只当作她是为分别而难过。

  “我走了,流雪。小陶师父那边,你……就劳烦你,替我代为言之。”

  楚随烟转过身子,将欲离去。

  “你还记得,”楚流雪在身后开口,声音已经在隐隐颤抖,“小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说过,如果楚随烟出山,那么她会不惜代价地让对方死。

  楚随烟骤然停顿的脚步意味着他从未忘记,但他只当作是姐姐的一时气话。

  “不记得了,”他说,“我们曾经聊过太多太多。”

  他乘着月色,步步远去,这次轮到楚流雪目送他的背影了。

  ……

  陶眠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去山里摘他昨日提到的果子,等到傍晚回到道观时,背篓里已是满满的。

  他怕把果子颠坏,还特意垫了一层旧衣服。

  道观门口迎接他的只有楚流雪。

  “三土,快叫四堆跟天和出来!这果不能隔夜吃,会失去最佳的风味……”

  楚流雪接过背篓,却不肯回到院子里,而是犹豫地望着陶眠。

  “怎么了?”陶眠正要绕过她去换衣服,却也止住脚步。

  “银票,四堆离山了。”

  陶眠短促地“啊”了一声,像是有些回不来神,怔住了。

  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只饱满油亮的山果,指腹不自然地搓搓果皮。

  “嗯……”

  他回得缓慢,似乎在艰难地消化着事实。

  “那天和呢?”

  “也一并消失了。”

  陶眠抬眸瞥见空荡荡的院落,和院子外的桃花树。

  “可惜了,没能尝尝这好果子。”

  他喃喃一句,夕阳西斜。

  两个月后,幽冥堂堂主对外宣称,自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那少年人眉目清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坐在高位之上,与他的父亲一起,接受众魔跪拜。

  第39章 为数不多的朋友

  一年一度中秋月明,陶眠今年打算带楚流雪,前往薛瀚住处,在人间过节。

  薛瀚寄信说要来你自己来,别带个小拖油瓶。陶眠回信那他不去了,结果次日天不亮,薛府的马车就停在桃花山的山脚。

  楚流雪是无所谓在哪里过节的,不论什么佳节良日,都是她和陶眠一起,与平常的日子并无什么异处。

  陶眠却怕她孤寂,毕竟这是楚随烟离开后的第一个中秋。

  以往三人是如何过的呢。

  大年三十要团圆,正月十五要团圆,中秋也是团圆的节日。唯有平日聚少离多,才需要时时提醒着人团圆。

  曾经的楚流雪是不烦恼这个问题的。她的亲人只有楚随烟,后来又多了个陶眠。中秋当日照常过,三人各忙各的事。直到日薄西山,他们才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活计,相聚在道观内。

  葡萄盈润、蟹子肥满。两个小孩不饮酒,围坐在桌前掰蟹尝蟹膏,吃得满手流油。仙人则独自煮着一壶黄酒,放入几缕姜丝,若干话梅。悠悠的香气自煮酒壶的出气口飘散,楚流雪嗅一嗅就要醉。楚随烟扒着师父的手臂要偷尝一口,被师父的手掌抵住额头推回去。

  “小孩子年纪小小,又没什么烦恼,喝这个做什么。”

  楚随烟未能得逞,赌气啃了一大口螃蟹,又从师父的碟子里明目张胆地夺走半只肥的,陶眠只是笑笑,任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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