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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2 / 2)

可是,却始终没有人真正见过雪衣王的面容。

他或是斗篷掩面,或是轻纱缭绕,仿若云中雾里;有人曾经打赌雪衣王其实长得很丑,命武功高强之人去强行撩开他的斗篷,但雪衣王似乎只是轻轻弹下手指,奉命之人便昏死过去,打赌之人也被皇上严加惩罚。

皇上似乎对雪衣王极为敬重,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雪白的斗篷下,优美的双唇轻轻一笑,有如春夜的海棠花。

“皇上的酒我不喝,我要她敬的酒。”

说着——

晶莹的手指伸出——

点中了静渊王身边的红裳少女!

亮如白昼的乾阳宫。

众人诧异。

啊,也只有雪衣王可以公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歌惊大了眼睛。

在皇宫中,这人居然可以如在青楼一般,随意点个姑娘来陪酒吗?她怒气暗涌,这雪衣王不仅在侮辱她,还侮辱了同她一起的师兄!

她眼冒怒火,向斗篷遮面的雪衣王瞪去!

绝美的唇勾出幽幽的恨意,淡淡道:“皇上,你看,连静渊王身边的小丫头都不将我放在眼里。”

皇上僵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是最疼爱的皇子,一边是他最倚重的雪衣王。

这时——

玉自寒握住如歌的手。

他轻轻褪下左手的羊脂白玉扳指,将它戴到她的左手拇指上,然后,抬起头,如玉的面容有柔和的光华。

皇上大喜,起身笑道:“哈哈,玉儿终于选定你的王妃了吗?”

玉自寒含笑点头。

四下顿时一片贺喜之声,方才的尴尬似乎都被众人忘掉了。

皇上大笑道:“哈哈哈哈,这是我收到最好的贺礼!”一直对玉儿怀有歉疚,如今见他亦有了心爱的女人,不由心中大慰。

如歌惊诧地望着玉自寒。

玉自寒只是微笑。

“太好了。”

低沉优美的声线自雪白斗篷传出,穿透热闹的殿堂,隐隐有着怨气,使众人刹时寂静起来。

美如雪花的手指掂起酒杯,轻笑:

“让我祝二位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如歌一阵背脊发凉!

她听得出那“长命百岁”、“白头偕老”中的怨恨与诅咒,惊得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没有月亮。

没有星星。

夜色如噩梦一般,透过窗子笼罩住沉睡中的如歌。

她的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眼睛闭得很紧,脸色有些苍白,脑袋在枕上不安地摇动。

……

……雪笑得有点失措:“你在说,你不会爱我吗?”……

……“是。我不爱你。”……

……她听到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她看到雪的面容刹时苍白,在那一瞬,她忽然担心他会立时死去。……

……一颗雪珠如泪水一般滚下雪的面颊。……

……他哑声道:……

……“如果你让我跟你走……”……

……“不可能。”……

……

……“他一定会死。”……

……“你说什么?!”……

……

……“因为我恨你。”……

……

“啊——!”

她“腾”地一声坐起来,眼睛睁得很大,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如雨的汗珠从煞白的额头滚下。

慢慢地,她揉一揉眉心。

只是一场梦,或许一切只是她的错觉;毕竟她没有看见雪衣王的面容,不过是她的胡乱担心罢了。

眉心忽然有温润的感觉。

是那只白玉扳指,戴在她的拇指显得有些大,却没有滑落;精致细腻的龙纹雕花,在漆黑的夜里,依自有着温温润润的光华,让她只是看着,心里就忽然宁静许多。

“烈如歌。”

突兀地,一个冷艳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如歌猛望去!

只见木窗外,隐约有一个极淡的身影,美丽孤绝,一身黑纱,仿佛与夜色溶在一起,冰冷的感觉使秋夜如寒冬一般萧杀。

“你是谁?”

她问。

这人如何能在深夜潜入静渊王府,行踪又如此诡秘?她的双拳暗暗握起,挺直身子。

窗外是青竹。

夜色中有竹叶细细的剪影。

黑纱女子冷笑:“我若要取你性命,十个烈如歌也早死了。”

如歌笑道:“哦,那你找我的事情一定很重要,最起码比十个烈如歌的性命还要重要。”她不会幼稚到认为这女子在此时出现,只是来跟她打招呼。

黑纱女子凝视她。

忽然冷哼:“好,的确是烈明镜的女儿。”

如歌微笑道:“多谢夸奖。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我还要接着睡觉呢。”

黑纱女子目光连闪。

原以为她会惊叫,或者发怒,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平静的反应。

“静渊王中的是寒咒。”

黑纱女子道。

“寒咒?”如歌皱眉,只听说过有人中毒,没听说中咒。她凝望黑纱女子,“如何中的?”

“玄冰盏是皇上赐给静渊王。”

如歌目光骤紧:“杯子有毒?”师兄平日里品茶的杯子不就是玄冰盏吗?

黑纱女子道:“是咒,不是毒;毒有解,咒无解。”

如歌道:“天下之大,万物相生相克,哪里会有确实无解的东西!”

黑纱女子道:“不错,只是静渊王中的寒咒,药石无能为力。可以救他的只有——”她忽然顿住。

如歌听着。

黑纱女子诡异地冷笑——

“雪衣王。”

这三个字,冰彻入骨,似乎带着莫大的恨意。

如歌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下文,才问道:“雪衣王究竟是谁?为何有这么大的本事?”

黑纱女子冷道:“你的问题太多。”

如歌轻轻一笑道:“告诉我吧。否则,我如何能相信你呢?”

“你……”

“你来找我,必是希望我相信你啊。”

黑纱女子的目光极冷,半晌,终于道:“世人只知道‘人间烈火、冥界暗河’,却不知前面其实还有四个字——天、上、银、雪……”

“天上银雪、人间烈火、冥界暗河?”如歌喃喃道,眼睛闪亮,“莫非雪衣王就是天上银雪?”

“正是。”

如歌震惊。

暗河宫她不晓得,但烈火山庄的势力遍布天下、弟子逾万,而雪衣王居然可以同烈火山庄相提并论?!

黑纱女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记住,只有雪衣王能救得了静渊王。”

话语中似乎竟有些恶毒。

如歌轻喊:“等一下!你又是谁?”

夜色中。

竹叶“沙沙”作响。

黑纱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薄如蝉翼。

莹白剔透。

只有一抹碧绿,仿佛春天的新芽。

“这就是玄冰盏?”

如歌目不转睛地瞅着沉香案上的茶杯。

玉自寒点头。

“皇上是什么时候赐给你的?”

“两个月前。”

如歌的眉毛皱起来,将玄冰盏拿在手中把玩;想一想,她倒进些清茶,用银针去试。没有变黑呀,应该是没有毒的。又或者这种毒是银针试不出来的?她将盏中的茶水泼在地上,也未见任何反应。

“是不是只有你用这只杯子呢?”

“是。”

玉自寒忽然胸中一痛,嘴唇渐渐苍白,他侧转头去,不愿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如歌沉吟道:“师兄,你说会不会是这只玄冰盏有问题?”那黑纱女子说是寒咒,虽然古怪,但会不会是真的呢?

玉自寒没有“听见”。

体内翻绞般寒冷的疼痛,使紧握的手指青白;他抿紧颤抖的双唇,克制住欲逸出的呻吟。

如歌轻叩玄冰盏的杯壁,半晌没有听见玉自寒的回答。

“咦,师兄,你怎么……”

她回过头去——

大惊!

鲜血狂涌出玉自寒的嘴角!

青色的衣衫上满是暗红的血渍!

轮椅中,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清远的眉宇间似乎凝结着冰霜,森冷的寒气笼罩着他的浑身……

如歌顾不得手上的玄冰盏,惊扑过去:

“师兄!”

玉自寒用绢帕掩住嘴唇,哑声道:“不要怕,一会儿就好。”

鲜血将绢帕濡湿成小小的一团,仿佛喷涌而出的泉水,透过他的指间,滴滴淌下……

“师兄!!”

如歌慌急得只能喊出这两个字,扶住他的胸口,恨不能让他的痛都转到她身上!

玉自寒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用沾血的右手拍拍她。

不要怕……

答应了你,就不会那样轻易地死去……

诡异的寒光!

在如歌和玉自寒之间骤然闪出!

那光芒寒冷到可以刺伤人的眼睛,泛着阴厉的冰芒……

两人俱是一怔。

定睛看去——

却是玉自寒的血凝在玄冰盏上,变成了森森的寒冰,猩红暗哑,有妖异的灿光!

是夜。

如歌抱着膝盖坐在庭院的青石地上。

秋天了。

夜里很凉。

寒气好象从地下涌出,她的胸中一片冰冷。

玉自寒的屋中,灯火已灭。

咳嗽的声音不再传出。

他是睡下了吧。

如歌把脑袋埋在膝盖中,闭上眼睛,咬紧嘴唇。

她没有守在师兄身旁,因为,她知道,她悲伤的表情会让师兄更加担心;她想做快乐的如歌,可是——

她再也伪装不出来。

夜风沁凉。

几株桂花树。

馥郁的花香在空荡荡的庭院中飘散。

桂花树下。

孤单单的如歌。

鲜红的衣裳仿佛失去了色泽。

不知多久。

皎洁的月亮出来了,又大又圆。

星星也很亮。

有柔和的琴声,好象月光一般流淌……

柔和而温暖的琴声……

象一件轻柔暖和的衣裳,轻轻披盖在如歌的心上……

如歌怔怔抬起头。

一张红玉凤琴。

轻笑的飞雪,跳跃在芳香的夜空中。

优美纤长的十指,将银丝般的弦轻轻抚弄……

柔亮的长发。

那身白衣比月华耀眼。

他对她笑。

满树娇小的桂花们,惊艳地摇动着黄色的花瓣,馥郁的香气是对天人的赞美。

“丫头……”

雪叹息着。

他的目光中有无尽的感情。

如歌眨眨眼睛,忽然道:“原来,你就是雪衣王吗?”

雪轻笑道:“狠心的丫头!好久没见了,居然劈头就是这样一句。”

“你是吗?”

“我要先听你说,你有没有想过我?”

如歌瞪着他。

雪悠然抚琴,笑盈盈望着她。

如歌深吸一口气,道:“你好吗?我很想你。”

雪轻怨道:“就这样?你有没有想我想到茶饭不思呢?”

如歌“呼”地一声站起来!

她转身要走。

“臭丫头,那么大的脾气!”雪无奈地叹息,“怕是玉自寒已经很危险了吧。”

她站住。

转身,又一次问道:“你是雪衣王吗?”

雪凝视她。

静静地,他说:“是,我就是雪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