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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第35节(2 / 2)


  齐天睿看这人堵着门依然不知好歹,怒喝,“你是杭州荣盛镖局的?今儿谁领的镖??”

  那壮汉蹙了下眉,“今儿是我们少东家……”

  “叫你家少主子戚方旭出来见我!!”

  壮汉耳听这般咄咄之语方知其中厉害,正是转头吩咐人进去通禀,齐天睿已然一马鞭拨拉开他就往里去。那壮汉立刻指引两个人跟了,押护着往正堂去。

  一路走,脚下青苔湿滑,满目雨水打湿、凋残的草木,四下里随处可见杯盏灯烛,零零落落,左右两旁的房门、庭院都已经上了封条,原本就已空荡荡的萧条,这一刻更觉破败不堪。这是他三媒六聘叩过的岳丈家,这是丫头亲亲的爹娘生养之处,几日前他们还带着不能言说的秘密在此避难,这一时三刻竟然就要毁于一旦,齐天睿不觉握紧了手下的马鞭,这奇耻大辱一瞬就烧成了满腔怒火!

  正堂之下,几个老家人被挤成了一堆,冷雨的天瑟瑟的,齐天睿一面大步走,一面仔细瞧了,不见岳父、岳母和睿祺,更觉心焦。来到堂上一把推开门,哐啷啷老旧的门扉在这扫荡干净的院落里响十分沉重,惊得房中人都不觉往门口看。

  中堂之上老岳丈惯坐的太师椅里一个身型短小之人举着小紫砂壶、翘着二郎腿正悠闲地嘬饮,角落里正是宁夫人秦氏搂着小公子睿祺,齐天睿大怒,“好你个吴一良!你拆人拆庙拆到爷我头上来了!!”

  看着来人,吴一良忙着往下放腿,不觉就呛了一口茶,咳咳咳得肝肺乱颤,心里直骂娘:怎的又撞上这个魔王了?!

  不及他开口,一旁椅子上坐着的一位华服公子惊讶地站起身。

  齐天睿瞥了一眼,这位正是杭州荣盛镖局总舵主戚荣的独子戚方旭。戚荣是绿林出身,大字不识,却是笼络了一帮武艺高强的镖师,二十年走遍大江南北,从未失镖,名震天下。只可惜,老舵主膝下这位公子,生得玉树临风,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书没读成倒喜欢隐姓埋名四处打抱不平,两次被人暗算赌局,正巧齐天睿出手相助方得解围,回去又怕被他爹打个半死,这账便死了,至今这少主子还有一大笔债在齐天睿手里捏着。此刻看见他,竟是惊喜道,“天睿兄,你怎的来了?”

  “这是我岳丈家!”

  “什么?!”

  “七爷!”说着话,吴一良已然起身,拱手赔笑,“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怎么能料到这粼里宁家竟是七爷您的岳家呢。”

  “住嘴!”看那副轻佻的嘴脸,明白这是有备而来,齐天睿冷笑,“你少在这儿跟我装蒜!这帐从何处起?债又死在何处?今儿你给我说清楚,咱们好好清算;说不清楚,莫怪我齐某翻脸不认人!”

  “七爷息怒息怒,”说着,吴一良从桌上捡起一张纸,“您瞧,这是宁老爷子亲手画押抵押的房契,如今逾期不还,我也只能领了东家的命来收账。”

  齐天睿接过一看,不觉倒吸凉气,这老爷子几时把祖宅子并庄上田亩都抵押了出去?才押了一千两??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日子已然逾期半月,于情于理都到了收账的时候,莫说是人家带着镖局来盘算,就是上了衙门公堂,这案也翻不得。

  “怎样?七爷?您是行家,这房契、债票可瞒不得您。”

  齐天睿咬咬牙,知道这泼皮无理还要搅三分,更况有理?眼前亏可吃不得,一旦闹了起来,丢了祖宅可就得不偿失。一回手,身后的石忠儿立刻从怀里掏出大把的银票递了过来,齐天睿冷道,“这房契并庄上田亩一共押了一千两,千钱月息三十,利滚利三年,这是三千两银票,拿去!”

  “哎哟,七爷,”吴一良看都不看那银票一眼,只收回了房契,笑道,“这您可跟我算不得。我是跟着东家跑腿的,赚的不过是个过手的钱。您是做钱庄生意的,押贷这种事,赚的是利钱,押得可是那十足的本金,这宅子和那庄子少说也值个几千两,还莫说这几年的田亩收成。”

  “哼,欺侮老幼,压价压到骨头上,利滚利起价压榨,竟然还有脸在这儿算计?!拿了银票给我滚,莫要逼得我与你好好计较!”

  吴一良冷笑,“若是我的生意,本金给我立刻就走,可这由不得我!今儿我只管收这宅子,旁的一概不论,若想翻帐,找那钱庄去!”说着,拱手道,“今儿的事已经办妥,我等也该封门起运,七爷您来得正好,带着你家老夫人和小公子走好,不送了!”

  “慢着。”

  不待齐天睿动怒,一旁一个十分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戚方旭,走上前来向吴一良一伸手,吴一良不明所以,将房契递了过去,“少东家……”

  戚方旭未搭话,又从齐天睿手中接过银票,“今儿我荣盛镖局出镖,为的两家相契。帐起自三年前,又逾期半月,罚息翻倍,宁家需再多付一百两银子,就算两清。齐掌柜的?”

  齐天睿嘴角一挑,一摆手,石忠儿立刻递上一张百两银票,吴一良见状惊道,“少东家!这是放贷两方之事,你护帐之人怎可自作主张??”

  “我镖局接镖,接的是护帐,不是拆人家宅,今日债契两清,我镖局这趟镖就算走完了。”说着,戚方旭将银票摔进吴一良怀中,“往后做这种下流事再敢牵扯我镖局,坏我名声,当心你的狗腿!”

  两旁的镖局大汉护在少主子身边,吴一良咬碎了牙也不敢都吭一声。

  戚方旭冲着齐天睿一拱手,“天睿兄,今日多有得罪,惊着老夫人与公子,还请兄长多多海涵,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齐天睿拱手还礼,“多谢少东家。”

  荣盛镖局一撤,吴一良彻底没了气势,脸色煞白,临走狠狠丢下一句,“齐天睿,咱们后会有期!!”

  “滚!”

  ……

  待人散尽,齐天睿赶紧上前,“二娘!”

  “姐夫!”一直窝在怀里吓的哆嗦的小睿祺转头出来,哇地一声哭了。

  齐天睿忙将地上的小童一把抱了起来,“好了好了,莫哭,他们都走了。”

  轻飘飘的小娃娃被这一前晌抄家的架势吓得魂儿没了,一时有了这般厚实的倚靠,埋在齐天睿肩头,紧紧抱了他的脖子,在不肯抬头。

  “天睿……”宁夫人秦氏两眼红肿,嗓子都哑了,唤了一声又是泪。

  “二娘,这究竟是……”

  “还不是你那岳丈,从不管庄子上的事,托给了人家,一时说田亩,一时又说桑林,也不知是怎么弄的,竟说一把山火给烧没了,一下子亏空。又养了那么些人,原想着押了宅子解燃眉之急,谁料想,拆了东墙补西墙,利滚利,哪里还得上……”

  齐天睿皱了眉,这老爷子真真糊涂!问道,“岳丈大人呢?”

  “哦,”秦氏抹了泪道,“听说人家今儿就来收账,他昨儿赶着往无锡去。那里还有我娘家陪嫁的一些田亩,说是卖了来还债,好歹宽容几日。”

  “石忠儿!”齐天睿立刻吩咐,“马上往无锡去,好歹拦住老爷子!”

  “是!”

  石忠儿走后,齐天睿抱着睿祺,搀扶秦氏落座,斟了茶压惊,“二娘,怎的不早知会我们?”

  秦氏捧着茶盅,依然惊魂不定,“我是想着来着,想求你和莞初。可她爹爹不让,说孩子在那边本就……给人家添麻烦,怎的还能再去叨扰。”

  “一家人怎的生分?”齐天睿蹙了眉,“这要是你们都被撵到了庄子上去住,她还好过得了?”

  “说的可不就是。老爷倒安然,说住庄子就住庄子,可我没出息,睿祺眼看着就要请师父上书院,怎能住到庄子上去……”说着又看着齐天睿,犹豫了一下方道,“天睿,这钱你得宽限些时日,咱们可……”

  “二娘,这是什么话。我是半子,理当孝敬。更况,我们成亲的时候一方彩礼你们都赔了过去,我娶她竟是分文未动,这还是不该的?”

  “天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