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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2 / 2)


  荷花酒饮着没有酒味儿,闻着却是酒香的,小屋中角落里尚有人哭哭啼啼,祝照见那几人都没朝这边看来,钱夫人方才那番话显然也如这几位夫人一般,有自己的忧愁,祝照心中一警,跳快了几分。

  “钱夫人莫非与钱侍郎的感情也有了问题?”祝照道:“我与王爷相处倒是还好,钱夫人若将我当做自己人,不如说与我听,我或可为你出些主意。”

  钱夫人嗤地一声苦笑:“文王谦和温柔,这是众人皆知的,哪像我家那位……早年说我貌美,喜欢得紧,如今却怪我木讷,不懂为他分忧。你说一个妇道人家在家中,除了带好孩子,管好家里,应付长辈,还要会什么?”

  祝照顿了顿,钱夫人所说,她当真体会不深,一来她与明云见还没有孩子,二来……明云见的父母是太宗明璟帝与熙贵妃,早不在人世,她也无长辈可孝敬的。

  倒是管理家中事务这一点,祝照有些心得,但她倒是不打算将此心得分享与钱夫人听。

  “想必钱侍郎也是为了近来修路之事烦忧,才会迁怒于你的,钱夫人不如替他在官途中指一指路,对钱侍郎有帮助,也能修复二位感情。”祝照道。

  钱夫人一听,回头朝祝照看来,眼眶也的确红了些,她问:“文王妃能有办法?老爷的事,我、我管不了的。”

  “钱侍郎如今的烦恼,无非是户部尚书被贬,尚书之位悬空,他心中焦急罢了。若钱夫人能出个主意,在此关键时刻让钱侍郎提高民意官威,岂不是把他往尚书之位推进了一步?”祝照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如此钱侍郎必定感激爱护夫人的。”

  “这主意,我如何出得?”钱夫人认真地望着祝照。

  祝照朝那几位饮酒的夫人看去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得让钱侍郎费些银子就是了。”

  “王妃请说!”钱夫人连忙端着酒来,与祝照饮下几杯道:“若王妃当真能帮到妾,妾日后定唯王妃马首是瞻。”

  “你想,户部尚书之所以被贬,便是因为农工工薪与粮食问题引起的,修路之事进行到一半搁浅,可工部那边为了表现,农工采石的动作并未停下,户部照常拨银之外,还可施善。”祝照道:“户部侍郎体恤农工吃苦,自掏腰包补贴农工饭食,即为先前之事做了补偿,又赢得了农工的心,那之前克扣工薪,压制农工之事便与户部无关,都是工部压榨人了。”

  祝照一句话便点醒了钱夫人,如此的确会耗损一些银钱,可也如祝照说的那般,如今工部与户部都因为先前工闹一事损失不小,名声甩臭。要是户部侍郎能趁这个机会将名声找回,工闹的农工都对户部称赞,此事传到皇帝耳里,工部尚书之位离钱府便不远了。

  钱夫人回去将此意见提出,钱侍郎是当官的,心思比钱夫人玲珑得多,自然分析得出其中利弊,怎会不夸赞钱夫人出了个好主意,为他解了心头困扰。

  钱夫人抓着祝照的手,连连感叹:“文王妃当真是好生聪明,您这般睿智,也难怪文王喜欢您,太后喜欢您,便是妾如今也喜欢您呢!待妾回去了,便与老爷说!”

  “不急……”祝照压住钱夫人的手,又看了一眼那几位还在聊心事的夫人,道:“钱夫人不如动动口,拉这几位夫人一起,无需钱侍郎花钱,便是几位夫人变卖首饰行善,以钱夫人带个头,功劳你占大份,还有这么多夫人为你分摊银钱,岂不更好?”

  钱夫人犹豫:“我若拉她们一起,一来不知她们肯不肯,二来……若是功劳被她们分走了怎么办?”

  “那便看钱夫人请谁分担了,这几位夫人都与钱夫人有同样的烦恼,谁不希望做件出头的事叫自家夫君重视。再者,主意是钱夫人出的,名号挂在户部之下,几位夫人不过是帮忙,若陛下知晓此事有赏,必是钱侍郎入殿,到时候怎么说便看钱侍郎的巧言,功劳分给几人,还不是你们夫妻二人说了算。”祝照提到了这儿,钱夫人也动心了。

  若要将那么多农工安置好,必然花费不小,虽说户部财大气粗,但若想要将之前的名声找补回来,最好就是不动户部的银子。

  这几位夫人虽在府中不怎受待见,可平日里也是穿金戴银,瞧着有钱得紧,至少能帮忙分担大半花销。

  钱夫人将祝照的话听了进去,又是几杯酒感激祝照帮她提的主意,今日对祝照是谢了又谢,若是她回去与钱侍郎说了此事,钱侍郎也觉得好,她便再重谢祝照。

  祝照摆出没所谓的表情,好似与人和善,不过只是出手帮了小忙。

  她多提了句:“钱夫人记得,前期施善,莫要立刻告知农工自己的身份,免得农工因为先前之事心中还记挂着,觉得你们假慈悲。必然要等到农工得了几次好处,知晓钱夫人是真心为他们所想,再提户部,这样也可缓解他们心中怨憎。”

  “知道了,妾都记下了!”钱夫人连忙点头。

  祝照与她说了半天,不知不觉又被钱夫人以感谢的名义敬了几杯酒来,她肚子吃得有些撑,便让钱夫人独自想想,自己起身慢吞吞地朝木屋外头走,想看看花儿,吹吹风。

  才走到门边,祝照便觉得脚下虚浮,方才还清醒的脑子,因为一阵热风迎面吹过,带着院中牡丹花的香味儿后,变得尤为浑浊。

  一瞬间理智消失大半,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许多,荷花酒尝起来与茶一般,连着喝不觉得怎样,一旦停饮,见了风,后劲儿可不小。

  桃芝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被人拉着闲聊都快郁闷了,一颗心不在身边人上,不住朝小木屋的方向打量。

  在她这儿,只能瞧见祝照与户部侍郎夫人聊得甚欢,后来祝照起身朝外走来,桃芝便连忙打住了身边丫鬟的话,带着歉意笑了笑,提起裙摆朝祝照跑了过去。

  祝照就站在木屋前头,双手垂着,广袖随风飘荡。她微微抬起头,迎着头顶已经不如午时那般炙热的阳光,微风徐徐吹来,她身形晃动却不倒,面颊薄红,身上满是荷花酒的味道。

  桃芝扶住她时,祝照才道:“别动,你现在一动,我就觉得脑子晃得晕。”

  桃芝不敢动了,她凑近祝照闻了闻,别说是祝照身上,就是这小木屋里也满是酒香。桃芝皱眉,道:“娘娘醉了,还是先与几位夫人作别,回府休息吧?”

  祝照唔了声:“我不想动弹。”

  “娘娘……”桃芝道:“奴婢扶娘娘上马车吧?”

  祝照掀开桃芝的手臂,若有人扶着,她便觉得晕,若没人扶着,晃归晃了些,可她自己也能站得稳,至少不难受。

  眼前花纷飞,祝照脑中突然蹦出了几首诗,纷纷是过去看过的书中所记,平日里要她想她未必能想起,现下偏偏一股脑涌出了。

  “自古风流芍药花,花娇袍紫叶翻鸦。”

  “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开始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

  桃芝上一回听祝照背诗词时,是在她发热生病的时候,现下祝照显然没生病,但也同样头脑不清醒了。

  桃芝双手悬空虚扶着,不敢动,但一想,不动也不行啊!

  祝照显然心情还挺好,一边背诗,一边朝院中芍药过去,桃芝连忙跑到小庄园外头的马车旁,与府丁说了祝照情况。祝照若是醉了,她一个人必是搬不动的,那一小木屋的官夫人也别指望了,没比祝照好哪儿去。

  府丁道:“桃芝姑娘还不将王妃扶出回府?”

  “我怎敢动?王妃不让我扶着,现下还背着诗呢!等会儿诗若是背完了,也不知要做什么,你们会些功夫,快回王府请王爷过来吧!”桃芝说罢,不放心祝照,便又回去庄园内的小院陪着祝照。

  祝照背完了芍药花的诗,便背牡丹花的,牡丹花的诗词多,她一连说了许多出来,桃芝都听不懂。

  桃芝见祝照走路晃悠,脚下踩着一块圆圆的石头,担忧道:“娘娘小心!”

  祝照背诗生生被打断,她回头朝桃芝看了一眼,也道:“娘娘小心,小心着呢!”

  桃芝愣怔,不敢说话了。

  “娘娘可知,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祝照问桃芝,桃芝扁着嘴,小声道了句:“娘娘,奴婢是奴婢,您才是娘娘。”

  “奴婢是奴婢,娘娘可知否啊?”祝照有些催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