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来的手缓缓松开，曾经以为这是一群装作不明白的懦夫，他们承受了万物生换来的避难所，所以一个个装聋作哑。

  现在袭来看到了众生的可怕意念，他们明知道自己会死，依然离开了背弃山。明知道死亡即将来临，依然要求万物生压榨他们最后的潜力，只为了能够把畜生道和人间道拼接。

  他们不是贪生怕死吗？

  背弃山这里发生了无数场战争，混沌大军和大世界的联军大批陨落，战死者的魂魄被背弃山吞噬，他们的意志融合在一起，加上背弃山的山灵组合在一起才是袭来。

  袭来认为自己看透了人心的卑劣与懦弱，这一刻他被彻底震撼。有人、有神、有妖、有魔、还有来自夜望凌云号中的神鬼将，他们曾经是鬼。

  六道诞生，就是天人、修罗、人间、畜生、地狱和恶鬼这六道，此刻在万物生的驱策下，几乎涵盖了六道的众生拖曳畜生道，他们创造了不可想象的奇迹。

  袭来松开手，龙华嚎啕大哭冲出来，万物生摇头。龙华哭喊道：「师傅，徒儿来了。」

  万物生仰面，手中的法则神链颤抖，玄九策的魂魄离开躯体，干瘦的小老头掉落向无尽海。

  龙华涕泪横流，她张嘴喊道：「九爷！」

  玄九策已经无法回应，龙华向前冲，龙树的龙形枝桠挣脱了树干的束缚，一头头断尾的巨龙横掠虚空，伸出爪子抓住金色锁链，加入了拖曳畜生道的行列。

  万物生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是人独霸人世间，正因为有了天地万物，善恶共存的人族才能够创造出辉煌的文明，留下可歌可泣的传说。

  你们构想的六道不完整，我知道你们的计划，你们是逼迫我不得不出手。是的，为了人世间，我不得不卖命牵引畜生道去与人间道融合。

  你们创造了一个个小世界，来推演众生繁衍生息。但是你们无法在小世界创造出辉煌的文明，因为你们不懂得人性。

  今日我奉劝诸位混沌圣君，永远不要把人当做猪狗一样去奴役，无论我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间。我的灵魂将于山川大地融合在一起，我将庇护人间。」

  金色鲜血从万物生嘴角流淌出来，万物生疲惫到了极点。他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说道：「人有魔性，奴役他人，囚禁生灵，这全是人干的缺德事，这比魔族更过分。人也有神性，有无数英雄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让人世间多了一份美好。

  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不重要，人间要有律法，浩瀚星空要有法则，而不是虚妄的道德去约束，此为天师法谕。」

  雷鸣炸响，虚空有一个个法则符文诞生，这些法则符文诞生的刹那开始消融，这是无根的法则。

  万物生的身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缝，快要坚持不住了。模糊的眼中一个个修士、妖魔和神灵坠落，落向波涛平息了许多的无尽海。

  袭来问道：「万物生，你当初来到摩罗关口，是否有私心？」

  万物生勉强提起精神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一直恐惧别人把我当圣人，就因为我有私心啊。我希望在背弃山留下人世间的宝贵种子，我希望他们能够安稳渡过浩劫。

  而我的妻子和家人没有安置在这里，因为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我死了，他们没办法独活，莫不如他们和我一起烟消云散。」

  剑尊落下，金色宝树贯穿了剑尊的头顶，危急关头天诛剑出现了迟滞。剑尊遗憾看着手中的天诛剑说道：「天师，此剑不留也罢。」

  万物生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就不留。」

  剑尊握着天诛剑落向无尽海，金色宝树蠢蠢欲动，旋即虚空几道目光盯着金色宝树。

  他们在利用万物生不得不守护人间道的想法，从而让万物生牵引畜生道与人间道衔接。这个时候谁敢对万物生出手，谁就是真正的公敌。

  只有断尾的巨龙还有龙华与问天婆婆在奋力拖曳，一个个猎人、妖魔和神灵坠落。问天婆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全靠着法则神链的鞭笞才能维持拖曳的动作。

  人间道已经近在咫尺，袭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万物生。袭来没能力出手牵引，六道制定之初，就把背弃山和无尽海算计在内。

  万物生终于迈步向前，来到了一条金色锁链前方，把金色锁链在手臂上缠绕几圈，他加入了拖曳的行列。

  问天婆婆猛然伸手，把最后的力量打入万物生体内。万物生痛苦闭上眼睛，问天婆婆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向下掉落，落向无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