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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好像有大病第21节(2 / 2)


  “也没什么,”徐怀山道,“我还以为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道姑是不用上厕所的。”

  李清露不想跟他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了,道:“你不准偷看,把身子背过去,耳朵堵上。”

  徐怀山也没难为她,听话地照做了。李清露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蒙住了他的头,这才放了心。她上完了厕所,心里很是别扭,觉得自己的名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徐怀山把帕子揭下来,递给了她。李清露心事重重的也不看他,徐怀山便把手帕收到了怀里。

  徐怀山觉得她没必要这么难过,道:“吃喝拉撒人之常情,没必要这么当回事。”

  李清露不想听他开导自己,只希望他赶快闭嘴。

  前方不远处,一座高山云雾缭绕。徐怀山道:“前头就是无量山了,等回去之后,我就让人打一把钥匙,把锁解开。”

  李清露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这时候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哨声。那声音不甚清亮,不仔细听很难注意到,但细细分辨起来,又觉得十分尖锐虚浮,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那声音在山林里回荡,仿佛四面八方无处不在。徐怀山的脸色一变,好像对这声音十分敏感。他试图用手堵耳朵,可那声音的穿透力十分强,捂着耳朵也没有用。

  他的头疼得厉害,感觉眼前的景物随着声波一阵阵传来,变成了一圈圈模糊的旋涡,让他头晕目眩。

  他靠着一棵树坐下来,额头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李清露虽然也感觉有些难受,但没有他这么严重。她扶着他,道:“你怎么了?”

  徐怀山哑声道:“是狗哨……一定是白子凡那个混蛋,他派人来了。”

  从前徐怀山在活死人坑时,每个月初孙孤诣来检查功夫,就会让人吹起这种哨子,叫孩子们去演武场集合。每次考核,孙孤诣总是逼着他们自相残杀,若是他们杀的不让他满意,他还要亲自杀上几个人,才能过瘾。

  这种声音对于徐怀山来说,就像是勾魂使者拖着镰刀走来的声音,吱、吱、吱——滋滋滋滋——嗡——

  那种尖锐的声音几乎要破坏掉他的一切,夺走他的安宁、正常的思考能力甚至生命。

  李清露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种声音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可看他这么痛苦,心里也跟着慌乱起来。她道:“你没事吧……又犯病了?”

  孙孤诣死去之后,就没人再吹过这种哨子了。然而白子凡在无量山住过一段时间,对于钟玉络和徐怀山的经历有所了解,知道他们潜意识里最怕的是什么,便专门拿这种东西来对付他。

  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得意的声音:“姓徐的,这是咱们堂主花了好大功夫才打磨出来的哨子,跟你师父用过的像不像,听起来怀念么?”

  李清露一凛,下意识到处张望,心道:“是花如意,她怎么阴魂不散的又追过来了?”

  花如意朗声道:“我听说你师父一吹起这哨子,你们就得互相撕咬、自相残杀。你现在当上教主了,在人前像模像样的。你从前经历过的事,咱们白堂主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她大声道:“你跟牲口棚里的猪狗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活下来了而已。你师父若是还活着,定然觉得你这废物不配继承他的衣钵,要把你一掌毙了!”

  她这么说着,周围轰然传来一阵笑声,看来她带了不少人来。声音在山林里回荡着,仿佛无处不在,又无孔不入,一定要钻到他的身体里,摧毁他的精神。

  花如意大声道:“咱们已经把这片林子包围了,你是要自己投降出来,还是等姑娘慢慢地把你搜出来?”

  徐怀山的手指插进泥土里,身体不住发抖。他尽力调整内息,想要压制那种痛苦的感觉。然而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让他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眼前浮现的都是黑的、红的血迹,无数人惨死的模样浮现在他眼前,好像一只只手凭空伸出来,要把他往地缝里拖。

  他的精神像一根绷紧的弦,即将崩溃了。对方来了不少人,徐怀山知道自己保护不了李清露,把她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多拉一个人陪自己死罢了。他趁着还有一丝理智,从袖中掏出钥匙,颤抖着打开了锁。

  咔地一声,手镯弹开了,李清露恢复了自由。

  她十分诧异,道:“怎么回事,你不是把钥匙扔了吗?”

  徐怀山的头疼得厉害,没功夫跟她多说,哑声道:“走。”

  李清露犹豫道:“那你怎么办?”

  徐怀山怒道:“管我干什么,你自己走就行了!”

  他发起怒来就像一头狮子,李清露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徐怀山皱眉道:“有多远跑多远……别再回来了。”

  李清露这几天来一直想要摆脱他,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本应该高兴才对,此时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心中想:“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花如意杀了他,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咬了咬牙,转头就跑。她跑出去一阵子,听见那尖锐的哨声一阵一阵的,持续地折磨着他。

  她跑的累了,扶着一棵大树停了下来,不住喘气。她想着徐怀山赶自己走的情形,心里十分不安。他明明头疼得厉害,却还是先把自己放走了,真正的坏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恻隐之心?

  金刀门的人把这片林子包围了,那些人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若是被他们抓到了,徐怀山定然活不成。

  李清露心中天人交战,想起了师父教她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徐怀山好几次把自己从危难中救了出来,要是这时候对他弃之不顾,自己这辈子都要良心不安。

  她虽然能力有限,打不过那些人,却总能帮他想一想办法。

  她想到这里,把心一横,转身又往回跑去。

  大约是忌惮徐怀山的武功高强,花如意虽然放出了狠话,却只是守在林子外头。她让人吹了许久哨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在山林外迟疑着不敢进去搜。

  石奴转头看花如意,道:“差不多了吧,白堂主说他一听见这声音,就像狗一样怕得要命。这么长时间还没反应,是不是已经死在里头了?”

  花如意不敢轻举妄动,道:“我在外头守着,你进去看看。”

  石奴有点害怕,小声道:“我……我肋骨还没长好,要不然让别人去吧?”

  花如意把眉毛一立,道:“白堂主让你听我吩咐,你敢不听我的话?”

  石奴没办法,只好一摆手,道:“来几个人,跟我进去搜!”

  李清露奔了回去,见徐怀山还躺在原地。他已经昏了过去,李清露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小声道:“徐教主,你醒醒!”

  徐怀山没有反应,李清露在他的鼻子下面摸了一下,还好有气。敌人就快找到这边来了,不能让他躺在这里。李清露一手拉着他的胳膊,费劲地把他往前拖去。

  前方的山坡上有一大片草丛,巨大的叶子彼此遮挡着,藏个人不成问题。李清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拖他,只觉得这人沉得要命。她咬紧了牙关,心道:“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咱们就两清了。我生来就不喜欢欠人情,还完了你以后就别再来烦我了。”

  徐怀山被她拖在地上,脸都被沙子磨破皮了。李清露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然而现在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她道:“你拖了我一路,我就拖你走这几步路,这叫一报还一报,你脸划破了也别怪我。”

  她说着话,徐怀山的脑袋在一块石头上磕了一下,砰的一声闷响,一线血淌了下来。

  李清露替他觉得疼似的,嘶地倒抽了一口气,心想:“这还不醒,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她累的满头大汗,把他拖到了草丛后面,用巨大的树叶和藤蔓把他盖了起来。李清露退开几步看了看,觉得应该藏好了,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