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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全(2 / 2)


“倾诉吧,祈求吧。”这时香子对我说道。



“不,突然让我一下子与神说话……”这也太为难人了。



“嗯?那么就放弃好了,去西藏吧。还是要在这里排着?”



“西?西藏!对,那样,最好。”



放弃理解到底是什么的香子,支持着新城的意见。但是被他们这样说,反倒让我的反抗精神燃了起来。



能在老公懦弱的时候,在身后刺激我。不愧是我的好老婆。



……也罢,我就拼了。反正活了这么久,多丢人的事我都做过了。



可是,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能与蝉进行对话。幸好现在周围没有熟人在……



“Ho……Howdoyoudo?”



由于出身不明,所以我先用代表地球的英语跟它打招呼。



它竟然吱声了。看来也是一位英语圈的朋友啊。不过,那样的话就糟糕了。在大学我只修了商业英语……像是什么“请来改变我的来世吧”这样高难度的会话,我可没学过,干脆



问它会不会日语好了。



“DoyouspeakJapanese?”



啊啊,虫子大神从树上落了下来。难道是为了更好地与我沟通,还是只因为累了想要落下来休息呢。于是为了表明立场,我也向前迈进了一步。



不过这样稍微有些失礼,但是已经不能后退了。毕竟我可是来交涉的。



“啊,Mynextlife呢,竟然是insect。可是,ButIdon'tlikeparasite呢。或许You'reverylike,但这里thinking与discussion后,please我的来世change或其它,hope你了



GOD!”



“我说你,在讲什么?”



香子的疑问中有些讽刺的意味。她的疑问并不是因为我的话语里夹杂着英语,而是我说的东西已经超越大脑所能思考的范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办法呀,就算上了大学,我进的也只是推荐的学校而已。只有笔试前认真学习过,而且还没考上第一志愿。



“噗……”



明显在强忍着笑出声的新城,用手捂住了嘴。他的眼神四处漂移。混蛋,你在鄙视我吗?



“日本的未来,比我想象中要光明的许多嘛。”新城说道。



“都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才年纪轻轻就死了呢。”这回新城不再忍耐,痛快地大笑起来。



香子在后面拉扯着我的脸,可能是因为我无视了她的问题,而在生气吧。



“基本上出了人类之外的生物,我都不喜欢。我这个人连猫啊狗啊都很讨厌。”我已经放弃了英语,用日语向蝉搭话。因为刚刚已算是我的极限了……



“然后我最讨厌而且无法理解的就是虫子!”



我觉得这么可怕的生物怎么可能存在呢。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熊,鲸,虎,比起这些,虫子更加接近我们,这是事实。



神蝉叫出声音。它的意思是在等我把话说完。明知道这样很没礼貌,但我却一直说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能说出这么多。如果前提是神蝉能懂得语言的话,我也算没白



说。



可是,它真的听得懂的话……那样的话,我上面的偏见便要彻底颠覆了。



我激动的心情于此刻结束,神蝉也停止了叫声。然后,当我调整好情绪静下心来的时候,新城出来打圆场。



“剩下的我来说明就好。你就先到那边去吧。”



我离开了大树。而且为了不踩到身后的虫子们,很小心地撤到后面。而新城就像在学校后院的混混一样,蹲在地上,跟神蝉在交流着什么。你一开始就这么做不就好了吗。抱怨着



的同时我用耳朵去倾听他们的谈话。不过从只言片语来推敲……感觉实际上他们的对话就是国际文化交流一样。不同种族之间的墙壁,他们就像怪盗那样轻易跨越了。这样的话,



在大学以专攻德语为嗜好的我也不是不可以嘛。



而且结尾的话竟然是“thankyou”,明显的英语。新城站了起来,应该事情都谈完了。



“嗯,已经谈好了、我们去下个地方。”



“Next?”我看似故意,实则无意地用英语回答了新城的话。



“内克,斯特?”平安人香子幼稚地模仿着我的话。这样的香子,像是小笨蛋一样……嗯,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先回到刚才我们在的那边。回到人类科去确认一下来世的交换。然后再根据结果去所对应的科室好了。”



“哇!果然是政府的工作。来办事的人被各个部门之间踢来踢去。”



“可都是根据客人的需求。你感觉如何,高兴了?”



新城张开双手伸向上方,简单地伸了下懒腰。



“不,完全不。”



向神蝉施了一礼之后,我们开始向房间的后面移动,也就是我们来时的路。



虫子们都伏在地上,朝着下面,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努力向前爬着。要是在这里把它们踩扁的话,它们会不会再死一次呢?想着这些,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还是快点离开的



好。



当我们先走到走廊,新城正准备关门的时候——



“……噢。”



在这时,神蝉突然叫出声音。



就在门快关上的那刻。低低的,毫无修饰的声音。



这算什么?报复一样的东西吗?



新城关上金属制的大门的同时,也截断了声音。



“……是被虫子们断绝了关系吗?还是别的什么?”



或者连那个神蝉也差不多应该转生了,于是以鸣叫来对抗吗?



就算是神,以前也是生物吧。早晚也会变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吧。



新城倒是抖了抖肩膀,无所谓地走在了前面。



会是偶然吗?与自己同一个大学而且同住一栋公寓的朋友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话说回来,以前放学后,从大学的下坡路感到地铁的时候总会碰上车门即将关闭的情况。在那瞬间



遛到车内。然后我对着那家伙说着“我运气很不错嘛”。于是那家伙总会凑过来劝上我几句,说才不是什么好运的。现在也不知道,那家伙还活着吗。



不过,真像他说的那样。我一定好运都没有。那么多次不用再等下一班车就能赶上,都是多亏他啊。



没有追上新城的步伐,我稍微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这次从后背传来了确确实实的肉体才能发出的声音。



“思考,喜欢就好,你决定。”



香子给我提出这样的意见。那我就自己随意理解了。用脑袋思考问题的话,大多时候都会往好的一面去考虑的。想起来了,自己经常被人看成是乐天派,也是因为这个吧,



“那么,我们走。”



“不要去,我推荐。”



背上的老婆提出反对的意见,但半数已经同意了,所以我选择了去。哈哈哈。



不过,果然比起“讨厌”之类的话,还是“喜欢”更适合女孩子。



又回到了二楼的人类科的沙发上。现在还是背着香子的,不过前倾得非常厉害。坐下后先把右脚上的袜子脱掉。这是脸朝下走路时发现的,一只脚穿了袜子,一直没穿,险些因为



这而分神。脱掉后,试着张开脚趾看看。生前,有享受脱掉袜子的解放感的习惯。不过现在完全没有感觉,就像在伸手触及不到的位置上的,被风吹起翻卷的书一样。



“七楼,快去。迎接来世的地方。我与你,目的地。”



刚才开始,香子一直推荐的观光地是这里的最高层。



“下次吧,爸爸今天累啦。”



喝着茶,与没有工作的职员闲聊着。等待空闲的结束。



不久,新城说着“久等了”,招着手回来了。



然后理所当然的,告知我们的地方并不是七楼。



“接下来是四楼。我们要去哺乳类动物统筹科。”



四楼的走廊里,有像小孩子般快乐的小动物在散步。孤独的小白兔跳来跳去。



在经过小白兔身边的时候,抬起头的小白兔那赤红色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白色的毛加上红色的眼睛忠实再现了大多数人所联想而出的兔子的形象。



没有在兔子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我们继续前行。走廊边上有一只牛,脑袋伸在设计在墙壁上的窗子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不过看到它的样子,我就想起了烤肉的味道。



啊——肚子怎么不饿啊。也不想上厕所,而且已经背着香子超过一小时以上了,但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我到底变成什么了啊。



最成问题的是,我竟然不想睡觉。要打发时间的话,睡觉是最便宜最轻松的方式。



也罢,我的心情先丢到一遍么,不过在这群毛绒绒的动物之中,有一种放牧的快感。看着墙壁与地板,此刻都好像是草木要破土而出的感觉。在我这样的死人看来,这里到底是什



么啊!没有围栏的动物园吗!还是乐园啊!这个空间会让我没有什么意义也不带任何感情地号叫。绝对不是因为我在动物园什么的地方有过痛苦的回忆。也不是因为高中的时候



与女朋友一起去过动物园,结果她的评价非常糟糕。嗯,绝对不是。



“诶,什么?”



在我背后使劲向前探出身子的香子,貌似对在地板上四处跑来跑去的仓鼠特别执着。



“啊,那是叫做仓鼠的动物。在你住的大宅子里没有吗?”



香子诚实地点点头。可能没有的吧,在过去的时代。



“好吃吗?”平安少女的着眼点有些过度生理性了,好强大的姑娘。



“如果有机会的话,尝尝味道也不错哟。”



在走廊的拐角和途中有着许多房间。没有门的房间,却开了很大的一个正方形窗户似的孔。之前经过的房间,里面是狮子。



于是我开始了自言自语……



“为什么狮子会在中部地区死掉啊?”我家那边只有“龙”哟……



“是在动物园死掉的吧。”新城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回应了我的问题。



原来这样,我了解了。



那么刚才看到的牛,也是生前住在动物园的吗?动物园里原来还有牛的FANS么?不然的话,我就对其生前的履历很感兴趣了。如果是出于加工食品的原因死掉的话,刚才看到的那



只牛,身上有没有一点欠缺的部分。



比起人类的死亡动机,我更对这些感兴趣。



“就是这里。”



领路的新城突然指向前面的房间。那房间也是,有着很大的空洞作为出口。我警觉着那入口处是不是有老虎或狮子,甚至看看是不是有大象在做警卫。不过里面相当和平,并没有



我想象中的那些大型动物。



室内尽是些狗啊猫啊的。连狸猫也有,感觉像是保健所。



不过,保健所的话可不像这里这样和谐安宁。



“这里的家伙们不再神的底下排队吗?”那么哪个家伙是神?



“它们与虫子不同,都是一些不听话的家伙。一匹一匹来的话,太费时间了。”



啊,原来如此。



“那么,神是哪位呢?”



是猪吗?还是短尾巴的猫呢?还是那脚上露出了一小点骨头的小狗呢?



“你等等啊。”说完话,新城的视线开始环绕室内。



“……哦呀,难道外出了?”



“……真是个会偷懒的神啊。”



莫非跑到厕所去休息了,或者是吃饭时间……不可能吧。



“回去,回去。”香子在我背后叫着。不过我安稳地无视着她,等待着新城的行动。



“……嗯?”感觉有什么影子从脚下通过。



低头看去。



刚才路上经过的那只,缺少色素的兔子镇定地坐在那里。是散完步回来了吗?我们又四目相对了,但它马上就避开视线。可能是害羞了吧。根据雄雌,性别的不同,我需要做出的



反应可是有着巨大的分别的啊。



兔子立起了脚跟(兔子有脚跟吗?),就那样站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哦?”



兔子竟然双脚站立了,而且还飞快地跑了出去。我不觉地追到了走廊门口,然后目击着它的逃离。



哇,那拼命奔走的样子,感觉很快,而且跑起来很可爱。



“那只是怎么啦……难道是要去不可思议的王国吗?”



“不,是要从你跟香子身边逃掉。”



新城插嘴说道,而且这家伙一点都不惊奇的样子。可能不是第一次见到的吧。



“就算是马戏团里,我觉得也不会有那样的兔子。”倒不如说,有的话,一定会拿去卖的。



“它是这里的神。那点本事对它来说是小意思。”



新城竟然一边盘着手,一边不经意地说着很重要的事情。



“好寒酸。”毫无掩饰地,我道出了自己的心情。



“不如说,就算是神,”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不是梦“虽然不太了解,不过那跑步的样子……”



“是成为神之后,得到的一百种附属的特典似的力量。”



“说谎!”难道死政厅没有镜子吗?然后那一百种的数字的依据是从哪里来的啊。



总之,看来不追上是不行了。不过或许追上去也没有意义。



“哼,装得像人类一样,两条腿跑起来就以为能赢了吗。”



与时间和历史都不同,有些差距是必须要让你知道的。这么想着,我正要跑起来……



不过……



“不行!”



“噢……”



下巴下面被双手紧握,全身都被牢牢地拴住。香子的脚夹紧我的身子,丝毫不放松。像腐败掉的大树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向后倒掉那样,我三倍速的实现了那个过程。世界在我的



眼中开始颠倒,脑袋华丽地背到了后面。于是新婚的两个人形成了舰桥的样子。脑袋里面像裂开似的,不过却没有随之而来的疼痛。不过稍微感到有点恶心。眼眶里的眼球天旋地



转,就像刚刚睡醒迎来晨光一样,舰桥崩坏。



“你都做了什么啊?”



自作自受,我问着被我后背压在地上的香子。因为并不是特别的压迫,所以还不至于呼吸困难。光是回答问题的话没有关系的。



“走……走廊里乱跑,不行。”



“你是学校的班长啊。”你这个平安人啊,对现在的知识的了解有很大的偏差。



我对新城递了下眼神之后,于是他苦笑着跑去追哺乳动物的神了。



“快——放——手。我要去追那只兔子啊。”



“为什么?”



她这么纯真的回答我,我要是不真诚地展现自己的话反而对不起她了。



“为什么,你要努力?”



“你说什么?”



“你,与我一起,这早已决定,无法改变。为什么想要改变?”



像是部落族长一样的口气来质问我,而质问的内容也近乎相似。



“问我为什么的……”那是,……那是因为……我讨厌吧。现在我能想出的理由只有这个,不可以吗?



倒是你,那样活跃地想从我身上吸取营养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为了吸取营养的话,别的家伙不也可以的吗?若是能交换的话。



我既然死了。剩下的就都交给来世对吧?可能是这样。



“那么,即便你变成厕所里的蟋蟀也可以吗?”



“是的。”怎么可能?!



“变成被捕捉到的大马哈鱼的鱼子也可以吗?”



“是的。”



“变成冲绳河童也可以?!”



“是的。”



“那么说飞鱼也可以了?”



“是的。”



那种事情,谁知道啊!



我把香子抱起来,跟之前衣服啊袖子的位置多少有些改变,不过大概的地方没有抱错。



……真遗憾。



若是有感触的话,现在的自己一定会评价“嗯,不错”之类的台词。



抱起香子的双脚,把她背在身上。仅仅这样,我的感情是不会动摇的。



其实,我与她,彼此都很空虚吧。



“……像漏了气的气球吗?”



其实比喻成跑气了的啤酒也可以。



站起身来,继续把香子背在身上。无法判断是否还会回头。



大家都安静了。



可能,已经寄生在我的背上了吧。



就在那里吧,我恍惚地认为。



没过多久,新城领着神兔回来了。大摇大摆的,与人类并排走着的神兔,意外地觉得它体格挺不错的。不过它又与我四目相对了。看来是相当敌视我了。



“事情我已经讲好了。你的来世就是饲养在小屋里的小白兔。”



“为什么连所在的场所都被限定好了?”



“不转生成人,你就会不愿意是吧。”



新城略带讽刺跟嘲笑的意味向我确认。



“我,并不是那么讨厌兔子肉的。”



比起仓鼠来说。我这样明快爽朗地说这话的目的是想看看香子的表情,不过香子她一点都没有笑。反而显露出害怕的样子,嘴唇在轻微颤动着。



然后,香子从我的背上下来了。



刚才回到人类科时,香子也是趴在我背上的。不过现在事态发生了进展。



“那么稍微等一会吧。相关手续都得在最后办理的。”



“嗯。”



点头同意后,新城的视线从我的身上转移到香子的身上。



“香子,回接待室去吧。”



被新城这么劝说,可是香子却摇着头,不肯接受。



新城挠挠头说着“这是规矩,必须遵守的”。



虽然话语不是那么冷淡,可说的内容却枯燥单一。



根据他们的对话,我大概了解到香子必须要回到接待室,去等待下一个人。



“还要多久?”



香子前倾着身子,说着让人听着都会痛心的质问。



新城淡淡地,回答了预告。



“下次是八百年后……加油吧。”



简单地鼓励了一下,新城便向里面工作的地方走去了。



香子则静站在那里……



“你等一下。”



我叫住了那个向远处走去的男人。



新城停住了脚步:“嗯?”他回头看我,而没有再对香子说些什么。



“什么八百年的啊?可以跟早点儿吧,比如跟我同期死掉的家伙,我跟他们交换一下不就好了吗。”



新城面无表情,但可以从他的脸上读出“你在瞎扯些什么呢”的反应。



别说那些没用的话,这种东西是讲相性的。来世会转生成香子能寄生的蝙蝠蛾的人,大概,每七百到八百年左右的时间才会有一人。“



诶?新城出人意料的回答让我差点摔倒。



良心的谴责开始在我的内心展开。这样不好。



我想说的是,这些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就对我说啊。那样我也好自重一些。



“如果都能那么轻松的就变更条件的话,现在香子早就成了滋补良药了。”



“话是那么说……可是……”



我开始不想直视新城了,嗓子里的话语也卡在那里无法出声。



“香子,先不用回到接待室也可以的。种岛君看来,还有改变主意的可能性。”



他耸着肩膀,话语中的意思是让我别那么惹人费心。



我用手了捊下头发,现在我如何反应是好,真有些令我发愁。



如此害羞的我,此刻一直被香子看在眼里。虽然没有感觉,但香子的感受完全可以传达给我。



既然被人看着,那我只好也去看着她。自己那有点胆怯而且死心的想法都呈现在眼神之中。这样的话,会被轻视的吧。



我,有一段时间,无法记得如何待人亲切。



站在电梯面前的狭窄地板上,我将后背靠上墙壁。



新城抬头看着紧紧关闭的电梯门上部和标识着上下方向的黄色按钮。



“……我说。刚才你去了其他科室,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听到我的疑问,新城毫不在意地微笑道:“你注意到了吗?”



“当然,既不能与你沟通想法,你又不给我文件。花了这么多时间,我还要等到自己冷静下来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想要交换的话,那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就随便你吧,但他并没有这样对我说。



我也还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因为我想自由地选择,所以现在才会这样。



新城的目光紧紧盯着我。



“实际上像刚才那样,别的科室可都是禁止光着脚进去的。”



“嗯,啊啊,是吧。”



“其他种族,若是抛弃同伴而单独进入神的房间,就拿刚才那虫子的房间来说。他们看到外来者会一起攻击病区感触屋子来的。”



“如果发生这种事,那么我的死因就会改变了。”是受惊吓而死啊。引起心脏病发作。



“所以我才带你去那个房间。很意外,你和反应欠缺点儿乐趣。”



“因为都是些没见过的东西啊。而且,我没有触觉,连危机感都很迟钝。”



说着,我的视线与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的香子交汇。因为有些迷惑,所以我慌忙把视线移开。这下那家伙也会非常困惑吧……没关系吧,我……我的脑子已经坏掉了吧。



这时,我换了个话题来转换气氛。



“话说,跑过来的途中我想起了一件事。你,是杀人犯吧?”



没有被审判的杀人犯。



新城表现出了至今为止最意外的讶异。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血管都有那么一点膨胀。



“我很惊讶,你居然知道这件事。是从电视或者报纸上知道的吗?”



“嗯,报纸上看到的。”



呼,新农村发出了轻微的叹息。



“你还有时间拿报纸看财政新闻?”



“是图书馆的报纸。我觉得比书本要有趣,所以偶然看到的。”



“啊啊,原来如此。”



“我记得你好像是杀了三个人之后,在杀第四个人的时候反被杀死的吧。”



“才不是,正确来说应该是两败俱伤。”



“可是对方并没有死吧。并且被认为是正当防卫。”



“不过,他之后因伤势严重而……”



“据说只是受了轻伤,三天后就出院了。”



“……………………”



我挫败了神的自尊。这家伙在公寓的台阶上跟别人干架倒是无所谓,不过互相推挤的结果就是他突然被撞下台阶以至于死亡。



新城像是在调整并不存在的眼睛的位置似的,将手指抵到额间。就这样一直等待着,待刚才的气氛和话题都随着时间流逝后,他继续说道:“像我这样的犯罪者死后,就会变成神。然后经过几年几百年,过着不睡觉不休息不呼吸没有生命的生活。一点特殊的待遇都没有,一直就是这样。大概要工作三百年左右吧,才能进入到来世。”



“蝉和兔子也是?”



“大概吧。”



新城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我。这家伙难道很讨厌人类以外的事物?



谁说我不想知道杀人犯到底喜不喜欢人类。



“但是,香子不同。”



像是在强调重点似的,新城吐出强有力的语言。大概他生前很喜欢演讲吧。



“香子并没与犯罪。只不过运气不太好。那孩子可是我们这资格最老的人。”



“……………………”



“未来的一千年里,你都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的哦。”



新城叫来了电梯,按下了指示“上”的按钮。



“喂。”



“嗯?”



“香子会死……或者说,她想消失吧。”



“没错。”



“所以我不想让她变成其它的东西。”



“没错。本来就有一部分不能强行。不过如果可以的话,那孩子也想和别人交换,但是非常不凑巧的是,没有对象。”



“……………………”



“还有时间。嗯,陪你说说话也无所谓。”



数字下降,电梯到了。新城快速冲到里面。



“你要去哪儿?”



“七楼。不过不管去哪儿,你都得先准备好。”



说着,电梯门关上了。并没有夹到衣角,看来做点题并不是玩闹。



空虚地目送着他,我吐出一口气。并不是空气,而是心中的怨气。



感到有些疲倦。



因为我已经死了。



等待了千年吗?



“真是热烈啊……”



但是那并不是我的责任,所以没必要感到内疚。



……可是,唉。现在让她这么等待,必须快点解决才行。



瞥了一眼渐渐上升的电梯数字,我向着沙发迈出了脚步。



如果让女人等得太久,她们就会愤怒地离开,这可是我的经验。



参加葬礼,大概是距现在七年以前吧。



附近的邻居因故事去世,留下了新婚妻子。我的家人因为住在附近所以也去参加了葬礼,当时我还穿着学生服,端坐在那个无聊的地方。最爱的丈夫死在自己之前,孤独一人的妻



子的眼泪完全吸引不了我的注意,而令我感兴趣的是丧服。那可真是有种色情的味道啊,我边看边感慨。



中学二年级的时候,色情比死人更吸引我。那是当然的了。



……话题扯远了。虽然闲扯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之前的话题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



啊啊对了,形容现在的气氛,这样比喻正好。



有人在消沉。不过也有一个不懂气氛的乐天派家伙在这里。



香子看上去非常消沉。不过那种惆怅的感觉,与其说是死了丈夫的妻子,还不如说是养的狗死了的少女。似乎是没有灵魂,很脆弱。



如果用手指碰一下,就会立刻碎成一片片并且很容易受伤的类型。



“……………………”



我装模作样挠挠头。现在我的行为倒是像活人一样。



……啊——



如果冷静一点,就能做出决定。



但是在那之前,我想跟这个孩子再聊一聊。



“喂,你从千年以前就一直在这里了?”



不用刻意而为,我说话的声音本就十分明快。因为这几年,完全没有记忆表明自己很落寞。



香子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以前这里是什么样的建筑物?”



这个问题我只是单纯出于兴趣,香子抬起脸,这次并没有沉默。



“住宅。很大的住宅。但是我住的地方,比这里更大。”



连对自家的夸耀都说出来了。不知是不是像张开手来表示自己的心情,香子的手臂伸展到一半就停止了。在衣服的帮助下,她此刻就像一只展开双翼的仙鹤一样。



“捕获,渐渐变了。墙壁,变成了别的东西。天空,颜色变了。屋顶,变高了。”



说到这里,香子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继而补充了几点发生变化的东西。



“人,也变了。渐渐地,人,离我远去了。”



“这个……是因为历史积累起来了吧。”



你可没有穿成绳文人(日本对日本原始人中的一种的称呼)那样啊。



香子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说的话题,所以并没有继续下去。不过聊起这个话题的本人此刻也不想再扩展下去。



那么就重新开辟一个吧。



“嗯——……嗯。你生前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就试试说点客套话吧。



但是,貌似有很多禁句啊。



香子点点头。



举动丧失了统一性,逐一棘手起来。



然后,她靠近我。



那是一种完全不明究竟怎样运动,令人不舒服的靠近方法。



“忘了。”



香子的手抓住了我。为了靠近我的头和衣领。



“我,记不起来。”



香子摇晃起来。



“想不起来,生前的样子。”



我也跟着一同摇晃。



“我,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香子大幅度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现在是夏天,我却感到极其寒冷。



就好像张大了瞳孔,却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你不是还记得夏天要吃冰吗。”



我这样说,是想平抚一下对方的心。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记得。



香子也站在那里认真地思考。



像是紧咬不放似的露出牙齿,靠近我。



如同夺回记忆一样。只不过,肩膀上的力量并没有持续下去,精疲力竭。



“……记得的,只有这个。但是这个,肯等也会忘记。再过不久,就会忘记。”



如果经过千年的话,恐怕记忆的碎片也会蒸发。香子就那样,无意识地传达给我她的厌恶之情。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会消失,所以很重要……是这样的吗……我们互相被抢加上了这种良好的关系啊。



“我也渐渐忘了,我已经死了。”



香子的胆怯被激活,对于渐渐发呆的自己,恐怖则一点一点聚集起来。



忘记自己的死法,是装作开玩笑的认真。



“我忘记了,好可怕。那个,会死的。一点点死去,渐渐死去。”



香子的手放开了我。我看到脑袋下面还残留着她抓的指痕。



不知为什么,一股不严肃的喜悦窜上了心头。



“我,已经,不想这样了。不想,死。死亡,烦透了。”



香子蹲了下来。像是被衣服吞没一样,贴在华丽的地板上。



我只能低下头看着她,“啊啊……”简单地吐出这种回应。



但是,内心粗鲁地明白。



我知道的。



与我相识后,这孩子非常高兴。



欢欣雀跃。



布满微笑的脸。



为了不让意识消失不见。



材料终于来到了。



啊啊,所以才会做出结婚宣言,害羞地一点点靠近我。



那是一种比起讨厌的人类,更想要和友好的家伙一同消失的心情。



不对,我觉得她有所隐瞒。不可能对我一见钟情,只要看看镜子就知道,我上学连课都不听的哟。是吧。



可恶。



“已经厌烦死了吗。”



崭新,虽然不至于,不过的确是我听不惯的词语。而且,比厌烦活下去更恶劣。因为没有选择终结的余地吧……虽说我好像也是这样。



因为我并不是兔子也不是蝙蝠蛾。



事实是自己的眼前就有这也一个厌烦死亡的人,理解的心情一直响透脚底。



“……死了吗。”



我,已经死了吗。



真可怕,事到如今。



我感到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啪地一下掉了下来。啊啊,看见了吧。



眼睛紧闭上,去申请带薪休假。



因为关店休业,所以受理。



然后意外地,黑暗中浮现出双亲的脸。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十四、五年前的模样。



那是长良川的花火大会,因为河滩很热,记忆中是在车子里观赏的。回家的时候在咖啡店吃了红豆刨冰。因为太甜了,所以只吃了一半。



那是附近超市正在举办的夏祭,是夜晚拉着母亲的手一起走路的记忆。虽说是夏祭,不过也只是在停车场简单摆放着食物的摊子,很简陋。并没有什么令人瞩目的东西,于是哭哭



啼啼地沉默着向家走去。仅仅如此,不过不知为什么,那个场景至今都没有忘记。



……我的回忆好像都是关于夏天的。



并没有流泪。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不存在。



存在的,只有一个选择。



似乎再也想不出什么记忆似的睁开眼睛。



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上的少女。



我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现在的自己记起了很多东西。



“香子。”



有些强硬的预期,我叫出少女所喜欢的那个名字。



头抬了恰来。眼睛并没有因为哭泣而红肿。也没有充满血丝。有的,只是悲痛。



所以,我说道:“我再说一遍啊。”



“……嗯。”



“你,非常美丽。”



作为平安人,若是变成蘑菇什么的,那也太可惜这么可爱的脸了。



作为我的新娘,也太过年轻。



香子奇怪的表情,不知为何扭曲着。



笑。叹息。抬头望向天花板,再一次无力地笑着。



“不错啊,转生成兔子什么的,以后还有机会。”



我,



……我。



“成为我新娘子专用的营养液,也不错呢。”



下定决心,就要迅速执行。



我和香子一起,被带到之前新城到达的七层。这次是乘电梯。



七层的走廊两边有许多门,我们进入到其中一间屋子。大概是坪大小,墙壁是运动饮料的标签似的清凉蓝色。中间不偏不倚地摆放了两把椅子,入口的正对面并不是墙壁,而是一



整面玻璃窗,给人一种大学入学考试的面试室感觉。



我选择了左边的椅子,香子则坐在右边。



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毫无意识,似乎有种来世的感觉。



大概就像蒸桑拿时引起的脱水症状吧?当我向新城询问时,他笑着说道:“你得了不会消沉的病吧?在这种情况还能愉快地想象。”



不——我很充裕。这个,肯定是在做梦。“啊哈哈”。



“如果这是梦的话,醒来后马上就考虑搬家。”



“小钢珠赚到了就搬走。”



然后,新城离开了房间。嗯,我们对互相并没有多大感慨。关系也并不是很好。



因此,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个年轻的人。微弱的耳鸣包围了侧脸。



偷偷斜视香子的脸,只见她的脸微微向下倾斜,露出一丝笑意。静静等待着愿望实现的那一刻到来。



我也礼貌地坐直。从刚才窗户外的云彩流动来看,明天的天气是谁都能预想得到的。我靠猜天气打发着时间。



课程以自然环境录像放映结束而结束,被强制观看那些录像的记忆苏醒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但是,我并没有忘记,在黑暗中,第一次玩梭哈抓到了同花大顺。赢了固



然很好,但因此得意而报销大家午食堂的饭费,有点傻。



“……哈哈。”



啊——



那就是我曾经草草了事,毫无意义的人生。



如果我真的是在梦中。那为什么这个梦如此之长,我有些吃惊,擦了擦虚汗。



回忆起那些无聊的事情,说着“真傻”然后配以适当的笑容。



不过去年我也没有回家。



我,的确,重复着毫无生存意义的每一天啊。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了。想想今后,以前的经历都是练习的成果。



人为什么要活着,为此苦恼的人类如此之多。



但是真正能理解虫子生存理由的人,一个都没有吧。



不,除了人类之外,具有那种价值观的生物根本就不存在吧。



虫子们的思考,到底是怎样的呢。



“……………………”



耳鸣渐渐变得严重起来。



这应该也是一种预兆吧。



……那么,再听不到自己声音之前,说些什么吧。



倦怠期还尚早。



就这样毫无话题的捏他,解放紧闭的嘴唇。



“喂。”



香子抬头看着我的景象投影在我视野中。我笔直地望向前方,揣摩起来。



挠挠头。虽然没有什么感触,不过现在感觉到了少许兴奋。



再会。再见。拜拜。我会付完养育费的。



无论哪种说法都不太适当。



因为我们,离得这样近。然后,连接在一起。



我们是不会离开彼此的,一辈子都是。



只不过这一生,可定比人类更要悲惨,更简短。



但是那是人类的基准哟。



我杀死了蚊子,用清洗剂干掉蟑螂,打落蜂巢并被蜜蜂到处追赶。



在那里,只有死。



只限定于人类能简单理解这些。



今后,语言和哲学都会离我而去。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应该算是已完成的个体。



对生存烦恼。



对死亡胆怯。



全部,都会失去。



……所以。



这就是最好的问候吧。



吸了口气,我声嘶力竭地叫道:“再见。”



香子最后也没有露出笑容。



我的生命被吸走了。



在我的身体中成长着的什么,扎根在我体内的什么正吸收着我的一切。



我仍然什么都看不到。然后理解了,今后也不允许做任何事情。



第一次决定了自己的终结,为死而生。



但是身体比我的意志强大很多,它在抗拒着死亡。



拼命地,现在的生命所衍生出来的营养足够充分。



那种欲望,伴随着疼痛渲染了整颗心脏。



谢谢。



我就是如此,被身体照顾着。



除了幸福,那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似乎希望和我互相抗争一样,她缓慢地吸收着生命。



她在膨胀的求生欲望中努力奋斗,想要逃离死亡。



我将在死亡中循环,因此为了不放弃生命而继续战斗。



那存在着毫无道理的平等,包括了一切的一切。



我将慢慢死去。



生命不间断地被消减。



所以我非常有精神。



这是多么精彩的每一天。



我过着最棒的一生,直到正确死亡。



我只能不停地祈祷,祈祷今后如同梦境一样,如梦境一样,却不是梦。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