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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 7 最后的选择(1 / 2)



在深夜回到家中,寄邮件给宫越同学与交喙告诉她们我平安无事后,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要怎么面对遥香才好。



让我无计可施而置之不理的问题,竟然在我遇到最大困境的时候再次出现。



「…………」



「醒着的话至少开个灯啊,小零。」



理解的声音随着安静的马达声传来。



明明应该在床上睡着了才对,是什么时候爬起来了吗?



「是要去上厕所还是有什么事?叫我去帮忙不就好了……」



我的预测似乎落空了,她朝冰箱的方向前进,随便拿起一瓶矿泉水转开瓶盖。开始大口大口喝起来。



「噗哈—,那么你打算要怎么骗你妹呢?」



「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想得出来啊。要是我想帮助遥香而陷入被动的话,我跟你就会被抓住破绽。大概,连理利用遥香的时候也有把这点计算在内。」



理解慢慢来到坐在沙发上的我的面前。



「因为从两年前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在欺骗、隐瞒、没有说出口。事到如今要让遥香相信我的方法,或许根本不存在。该怎么做才好,我也不知道啊……」



面对叹着气这么说的我,理解悄悄伸手触摸着我的脸颊,



「你真的是个麻烦的男人啊,小零。不是有个非常简单的解决策略吗?」



像是在触摸头发的手一样,温柔又安祥的声音。然后一瞬间切换过来,突然理解脸上浮现带有一抹疯狂的笑容。



「把她舍弃掉就好了啊。就像你以前那么做的,再一次用合理的方式来处理就好了。这次要真正的——完全背叛所有残留在你心中的美丽回忆。这么一来这件事就结束了。」理解得意地这么说。我明白她这句话的含意,可是——



「我这种人只能依靠回亿活下去啊,理解。」



低着头这么回答的我,不知何时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容。



「能够独自一人战斗的你,一定没有办法明白的啊。」



「……是吗。」



自虐地这么喃喃自语后,理解的表情慢慢扭曲成如同恶魔般的笑容。



「那么,本姑娘就把你的善意杀掉吧。」



「欸—……?」



从我脸颊上离开的白皙手指,在理解的面前很用力地紧紧握成拳头。



「这是命令,小零。基于本姑娘与你的契约下达的命令。要是你反抗的话就对你妹妹公开那个事件的真相!如果不想事情变成那样,就依照本姑娘的指示去欺骗你的妹妹,利用她取下连理的首级!」



「呜……!?」



在黑暗之中,理解的双眸充满了威压感,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如果你拒绝就公开。失败也会公开。逃走也没有用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只需要守住自己的心,成为本姑娘的武器就好了。这是为了让你活下来的简单工作喔,如何?」



「…………」



理解的攻势让我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啊—



我终于注意到她的真意。



「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所以,让我来处理。」



「嗯……?」



我这么说着慢慢把理解抱起来,朝着床走过去。



在我的怀抱中,理解虽然没有挣扎,不过她以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抬头一直注视着我。



「怎么了啊,小零。你比较喜欢在床上做吗?」



轻轻让开着玩笑的理解躺到床上,再把毛毯盖到她的身上。



「没有问题的,理解。我的罪没有必要让你来背负。跟遥香之间的事我会解决——连理就拜托你了。」



「…………」



「晚安,谢谢你。理解。」



「…………」



在昏暗的光线中,以有点不高兴的表情瞪着我的理解,看起来有点有趣。



在一个人回到客厅后,理解马上用手机联络我,要我带她去 「厕所」。似乎是刚才没有机会说出口的样子。



好好的气氛整个被破坏掉了。



*



第二天,早上十点。我前往跟遥香约好见面的某间咖啡厅。



尽管在一般人的认识中是休假,但是我们今天晚上也要在『黑色箱庭』进行游戏。



急着要做出结论虽然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我们彼此也无法采取太过慢条斯理的态度。



「让你久等了。」



大概是过了一个晚上变得冷静,遥香恢复成还算开朗的情绪。我带着这样的她走进店里。由于这个城镇原本也只是比乡下地方要好一点而巳,因此到现在为止几乎没什么时髦的店,不过从几年前开始开发得很快,只限定在这附近的话,跟都市差不多热闹。



位于柯特沃克斯主题游乐园前的高级咖啡厅在众多名店中也很受欢迎,尽管才刚开店,里面依然坐满了客人。



不过,休假嘛,几乎变成情侣专用。



「很准时嘛。这种地方跟以前一点都没变呢—」



「反正就算我早到,遥香你也不会先来。」



坐到座位上,我边喝着点的咖啡边这么回答。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看过遥香穿便服的样子了。在T恤上穿着束腰外衣搭配迷你裙,她那喜欢接近平常的打扮更胜于漂亮打扮的习惯,似乎也跟以前一样没变。



「那么,今天你会带我去哪里呢?在这久违的家族聚会,你应该有想好约会路线吧?」



「…………」



在因为遥香意料之外的发言僵住后,我慢慢把杯子移开嘴巴。



「我说你啊。」



「什么事?」



「今天的预定是要讨论策略吧?说『侦探杀人游戏』很恐怖的人不是遥香你吗。即使说是合作关系,我一个人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我觉得我们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玩。」



看到我叹着气这么说也没有退缩的迹象,遥香露出开朗的笑容。



「也许吧。不过,我们已经那么久没有说过话了不是吗?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老哥你也太认真了——要是从一开始就太紧张的话会后继无力的喔?昨天你好像也几乎没有睡的样子。」



「一个没弄好的话,我们或许今天晚上就会死掉也说不定喔?」



「就因为是这样啊。」



面对我那带有谴责意味的质问,遥香已经收起了笑容。



「那么重要的作战,不可能跟无法信赖的人一起执行吧?我们要让彼此的关系更加融洽才行。」



「…………」



当我沉默下来,把自己的拿铁咖啡喝完的遥香,迅速站起来把账单递给我。



「那么,到下个地方吧?」



「到哪里?」



「约会的后续。」



遥香那恶作剧般的笑容,实在是太令人怀念了。



我原本以为约会这个词只是用来开玩笑的,不过在那之后过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在下午五点过后,前往『黑色箱庭』附近的购物中心为止,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还真得很像是在约会。



在家庭餐厅吃午餐,在服装店浏览秋季服饰,在大型电玩中心玩游戏。如此平淡无奇,两年前,在分开我与遥香的那个事件发生之后,连一次也没有共享过的时间,我们再次共有了。



在那之后将近六小时的时间中,妹妹要我买给她的东西,只有一份路边摊的草莓可丽饼而已。



「反正老哥你身上也没多少钱吧?还是说有买什么送给女朋友吗?背地里有满多人说你很会玩弄女人呢,你知道吗?」



还顺便得到了在学校有人暗地里散播没有根据的谣言来中伤我的贵重情报。算了,理解的事情不提,最近连宫越同学与交喙都在很醒目的地方跟我见面,会有那种谣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谁才是真命天女?」



在我们决定最后要去的餐饮区角落的座位上,稍微提了一下关于游戏的防御方法之后,遥香问了这么一句让我噎住了。



「宫越学姐虽然是高材生,不过欠缺一点冲击性呢。交喙虽然是个好女孩。不过因为是朋友所以我的审查会很严格喔?这么一来,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那个人的性格是很糟糕,嗯—如果不是像老哥这种烂好人的话也没办法应付,老哥最近好像也不是没有那个意思的样子嘛。昨天好像也有留她下来过夜。」



在把休息中点的章鱼烧放进口中的同时,完全放松下来的遥香很快乐地打开了话匣子。



「哈啊……」



我装作感到无奈的样子,内心感到恐惧。



不知道这是威胁,还是不小心说溜嘴,不过她对我们最近的动向似乎知道得非常清楚。



果无连理。那家伙是《Ground 0》的后继者,如果能够动用现存于月见月家的部分势力,要调查出那种程度的事情,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好久没在一起玩了呢。真的,好久——」



把东西吃完的遥香看着窗外的夜景,玩弄着沾到酱汁的牙签。



白天装出来的开朗不见了,昨天晚上表现出的害怕神色也消失了。



带点感伤又有点虚幻,那是在父亲倒下之后,遥香常常挂在脸上的表情。



「我说,遥香」



是我想要这么说,还是被打动了呢。



「在这个游戏中,或许可以靠刚才提的作战勉强撑下去。不,我会把你救出来的。所以,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道是有在听,还是装作没听见,遥香一动也不动。



即使如此我还是说了。



「不要再参加这样的游戏了好不好?只要不累积到足以参加决赛的点数,大概,这次可以就这样结束。所以——」



「不参加,要做什么?」



静静移动的视线。贯穿了我的眼眸。



「老哥会代替他们,给我答案吗?」



「…………」



「我有个『朋友』这件事,那个女孩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女孩想要取得能够知道真相的力量喔。」



「…………」



「为了这个目的,她说这个游戏是必要的。她也让我看到了证据,她真的拥有奇迹的力量。所以,我才跟那个女孩合作。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在这场游戏中存活下来,获得最后的优胜。然后她就会实现我的愿望,我们这么约好了。」



「那是——谎言啊,遥香。」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她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那恐怖让我感到头晕目眩。即使如此,我还是故作镇静这么说。



「果无连理,并不是那样的人。她只不过是为了把我跟理解卷进来并感到混乱,才把遥香你拉进来而已。你不尽早从这场游戏中逃出去是不行的。要趁那家伙,还抱持着玩玩的心态来看待这场游戏时——」



「是吗——你这样就想让我相信你啊。」



她那冷冷的回答,让我觉得脊椎整个冻僵了。



在没有感情的严肃表情下,可以看出遥香隐藏在心中的感情被粗暴地表露出来。



「那么,你愿意告诉我吗?想要制止我跟连理合作的话,你可以现在在这里就告诉我杀死父亲的犯人与详细经过吗?不是老哥你杀的吧?那就说出来啊。」



遥香的氛围慢慢地变化。



灌注了愤怒与悲伤,还有两年份无处可散发的憎恨,遥香朝我露出了微笑。



「要是没有会感到内疚的事情……要是没有被别人知道了会感到困扰的事情,就可以说出来吧?吶,告诉我啦。哥哥」



「…………」



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我的身体——不,是思考停止了。



「啊—,果然是这样。真是遗憾啊,谈判破裂了。」



看到一句话也说出来的我,遥香露出带有嘲讽意味的微笑。



「我会跟连理作,找出真相的。不会再来拜托老哥你了。再见。」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遥香,转过身背对我。



在以轻快的脚步离开的途中,她一度转过头来看着我。



「啊,对了。我明天不会死,所以只要有命令下来的话,持有《链条锁》的哥哥你虽然很难说,不过,已经用完的宫越学姐随时都可以杀得死喔。在预定中,今天的游戏里会死一个,明天的最终战会死另一个。到底是哪边会先死呢?我觉得你们要更拼命一点比较好喔。」



「……遥香。宫越同学她……」



「不想要我杀她?还是不想要她死?那么,你得要先打倒我跟连理才行。那么,加油吧,老哥。」



露出像是解脱了般的安祥表情,遥香就这么离开了。



「…………」



我没有办法追上去。



抬头望着高高的天花板,我让自己瘫坐在椅子上。



「……你可以出来了。」



「果然被看穿了吗。」



从稍微有点距离的柱子后面,穿着露肩连身裙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与穿着制服握着轮椅后方握把的少女突然出现。



「果然派不上用场啊。这个阴沉的家伙,明明只有存在感稀薄是优点。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的话一点用都没有啊。」



「请先想办法处理你的轮椅还有那不知羞耻的打扮之后再这么说。」



由于理解与交喙开始对了起来,因此我刻意不去提自己注意到这两个很有特色的人凑在一起会因为相乘效果而更引人注目这件事。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你妹的『朋友』——那个疯女人,会在今天晚上的游戏登上舞台。然后,对了。你的妹妹还说过今天或明天要把你或副班长大人杀死呢。」



虽然约会路线还满吵杂的,不过理解的眼睛跟耳朵似乎还是一样犀利。我跟遥香的对话被她听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说明。



「你要保护自己,保护副班长大人,让妹妹半生不死,然后,还要顾虑到不让其他人『死亡』。对方可是什么都不管,一心想要把你杀掉喔,小零?天真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蠢到让人笑不出来啊。」



即使这么说着脸上还是露出嘲讽笑容的理解,把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的便条纸递到我的面前。



「在这上面写着关于本姑娘在现阶段能够预测那疯女人会采取的行动,以及如何防御并将其杀死的方针。然后就看你是要照那家伙所想的跟本姑娘殉情而死,还是要连你的妹妹一起把那疯女人收拾掉这两种选项。做出选择吧!实行合乎你理想的和平!」



「…………」



我一言不发地接过纸条。那是为了收拾遥香,还有连理的策略。



当然,那是以对遥香见死不救为前提所写下的内容。不过——



「哥哥。」



交喙放下轮椅的握把,来到我的面前。



「你真的认为,遥香是站在敌人那边吗?」



「————」



「我不知道。就连判断连理的能力是什么,还有构思对策我也做不到。所以,请你收下理解的纸条。不过……」



交喙的眼神微微动摇,带着一抹哀愁。



简直像是在对自己无法参与这件事感到懊悔一样。



「遥香的事情,一直欺骗她到现在的哥哥应该是最清楚的了。即使是理解那《至高王座(Hlieskjálf)》的能力,也只有心情转变是看不出来的。这点大概使用相同能力的连理也一样,所以。」



顿了一下,交喙再次握起《斯莱普尼尔号改》的握把。



「那么,我们接下来准备要前往『黑色箱庭』。」



「请等一下!」



在交喙有动作之前,我这么叫出来。



「——理解,刚才的遥香是认真的吗?」



听到我的质问,理解没有改变她那无畏的笑容,把下巴扬起来,



「不是说过了吗?就算是本姑娘,也有看得出来跟看不出来的事情。刚才你妹妹的思考,在那样的距离与对话下,的确是看不出来。」



这么说着,忽然叹口气。



「无法完全看穿,代表的是连你妹妹自己也不明白啊,小零。并不是像过去你想要欺骗本姑娘那样,让自己那么相信的手法。本姑娘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理解像是已经把话说完了一样垂下双眼,伸手拍了拍握着轮椅握把的交喙的手背。



「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叫你赶快带我走的暗号啊?真是不够机灵的阴沉家伙啊。你连状况都不会判断吗。」



「你说出这种话没问题吗。遇到楼梯我会手滑喔。」



「…………」



理解跟交喙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从我的面前消失了。



她们两个一段时间不见,交情或许变得很不错了。



就当作是那样吧。



「接下来……」



我看了一下手表,只剩下不到一小时,区隔我与遥香命运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



跟宫越同学稍微讨论了一下,第三场比赛中盘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在已经聚集在这里的其他成员脸上浮现紧张的表情,那视线很明显地集中在连理与遥香身上。



大概,理解与我思考出来的预测,跟现状是一模一样的。



我在脑中复习着从理解那边拿到的便条纸上的内容,然后先确认『小箱』上显示的现状。



〇第三场比赛•A组•序盘战—第三天



①『果无连理』16P(初期值14P) ③『远野优』10P(初期值8P)



④『真理』 9P(初期值7P) ⑤『煮鱼』 7P(初期值5P)



⑥『乌鸦房间』 6P(初期值4P) ⑦『遥香』 5P(初期值3P)



⑧『雷』 5P(初期值3P) ⑨『毒沼』 5P(初期值3P)



⑪『EX』 4P(初期值2P) ⑫『都筑初』 2P(初期值0P)



×②『神乐异音』在第二天死亡(初期值8P)



×⑩『喷射』在第一天死亡(初期值2P)



首先是所有人的生命点数状况,由于已经过了两个晚上,因此生命各自+2P,而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玩家应该是+4P。



另外到现状为止的局势走向,连理把在游戏中『死亡』的玩家会失踪的传闻作为背景,展开以所有人生存下来为方针的奇策。



那家伙在序盘提出的是,要抑制整体的《监禁》提案,并进一步为了不让因点数差而『死亡』的玩家出现,以对话的方式来进行调整,只属于这个组别内的规则。



尽管被禁止,但这毕竟只是在这第三场比赛A组内的禁止事项,本来,跟我们必须要遵守才行的规则完全没有关系。如果是在实际进行的『侦探杀人游戏』中,像这样提出游戏外要素的佯动,完全不会被接受。可是,连理故意用那样的方法,来束缚我们的行动。



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自爆的蛮横手法,加上作为其他人被诱导的要因之一,遥香坦白说出自己持有《疯狂杀人菜刀》这件事产生了很大的效果。



理由就是,在这『侦探杀人游戏』中,暴露自己的身分跟手牌,是比连理的提案还有更被视为禁忌的行动。



不管那是不是事实,都被认为不是像正常进行游戏的玩家该有的行为,而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因为没有正常思考的玩家,光是存在着就会让所有人感到混乱。



初期生命点数只有3P,在持有《疯狂杀人菜刀》而具有《杀人鬼属性》的情况下,因为《死亡惩罚》会受到扣6P伤害的遥香在游戏开幕就作出违反禁忌之发言的举动,正常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的行为。



不可理解的例外连续发生,让包含我在内的玩家们,连对『侦探杀人游戏』本质的认知都变得含糊不清了。



可是,过了一个晚上,原本的冷静与疑心暗鬼回到了各个玩家的眼中。



「今天一定要让那个自称是《杀人鬼》,名叫『遥香』的女孩死掉才行。就算会因为《杀人鬼属性》带来的《死亡惩罚》失去6P生命点数,她活到今天早上也应该有7P了才对。已经足够了吧。应该没有讨论的余地。」



在《晨间阶段》开始之后立刻发言的是名叫『EX』的玩家。尽管他现在的生命点数有4P不会立刻死亡,但继续让遥香活下去的话,被《疯狂杀人菜刀》杀害造成的伤害会附加《连续杀人奖励》而成为负6P,在这个游戏中要活下去就会有危险。



「对啊,快点快点!」



在周围一片附和的声音中,始作俑者的果无连理静静举起手,望向周围的人露出微笑。



「啊,大家可以稍等一下吗?『遥香』小姐好像有事情想向大家报告。」



「是的。呃—,关于那件事情,我也有件事想再跟大家说明……」



跟开朗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连理有如对比,被介绍出来的遥香,用有点内疚的声音这么说。



「实际上,关于《疯狂杀人菜刀》这件事,其实并不在我手上。真的非常抱歉。」



「……什么!?」



在宽广的房间里,让人有种忽然被热气包围住的错觉。像是愤怒与困惑,还有说不出来的恐惧一口气被混杂在一起。



「…………」



她打算要做什么?连理的思考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遥香到目前为止的奇妙言行,我想都是在连理的指示下做出来的。那样的发言是用来推动连理设计的『安全策略』。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让遥香做出将目前为止的前提推翻掉的发言呢?是遥香的独断,还是——



「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人会接受吗?」



宫越同学比较冷静地这么响应,不过还是无法掩饰自己感到混乱的思绪。



「那么为什么一开始,你要说明自己拥有《疯狂杀人菜刀》啊?」



「那是……」



看见受到责难的遥香变得吞吞吐吐,连理像是要保护她似地站上前。



「啊,抱歉。她的合作对象,你的朋友是『神乐异音』小姐吧?似乎是受到她的命令,才会做出持有《疯狂杀人菜刀》这样的发言。好像是想把『遥香』当成闪光弹,然后趁机杀死我们的样子。」



「……那种很明显像是后来才加上去的藉口,你以为说得过去吗?」



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站到谴责遥香的一方。



放任自己跟随着对话的走向,我慢慢开始察觉到连理与遥香的意图。



「『神乐异音』小姐在昨天晚上,没有被杀死的理由。至少在那个阶段,她应该连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嫌疑都没有才对。有必要特地针对她进行攻击的人,到底在哪里?如果要说是《发狂死》的话,最初的『喷射』是被谁杀死的?」



「那不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吗?」没有一点动摇,连理转动着脖子,轻描淡写地带过。



「『喷射』也一样,她应该是不想因为《链条锁》不足使状况变得越来越糟,而在赌上逆转机会的同时,为了增加道具卡片的空栏,采用强行突破的策略不是吗?被逼上绝路而变得自暴自弃,应该是很常见的事情吧?该不会是那样的某人把『神乐异音』小姐杀死了吧?」



「不会的,不会有那种事。」



看着渐渐露出本性的连理,我做好了觉悟。



理解的便条纸上留下的讯息,跟我的预感一致。



「理由就是,在这十二人制的『侦探杀人游戏』中,《菜刀》的张数只有五张。没有《疯狂杀人菜刀》的玩家要是得到《杀人鬼属性》,如果不尽快持续取得《菜刀》类武器,马上就会《发狂死》。如果照你的推测,『喷射』也使用了《菜刀》。这么一来,杀死她的那个自暴自弃的玩家,就没有从『神乐异音』身上夺走,可以预测出是在这个游戏中贵重的第三张《菜刀》卡片,实在是太不自然了。这是不可能的。」



「是吗?被杀死的『神乐异音』小姐持有两张《菜刀》的可能性呢?然后,因为道具栏的空栏只有一张,所以没办法全部回收之类的。」



「那样才奇怪吧?第一天已经有一次可以使用道具的机会,连为了要尽可能回收《菜刀》卡片的准备工作都没做,就冒着得到《杀人鬼属性》的风险展开行动,这也太没有计划性了。」



「哼~。那样的话又怎么样呢?结果还不是完全不知道是谁杀死那两个人嘛。」



「……我知道。」



随着这么回答,我深呼吸一口气。



我跟理解的预测——这家伙的能力,不是能在这种状况下解析出来的。



所以从这里开始,要掺杂着真相,用强硬的方法把这家伙变成犯人。



「杀死那两个人的人,是现在持有《疯狂杀人菜刀》的玩家。那家伙现在,应该正为了演变成谁都能杀死的现状而感到得意才对。」



「嗯喵,那是什么意思?」



「请看『小箱』的弃牌箱里的内容。」



说完后,我自己也拿起终端机进行确认。



「明明才只经过了两天份的阶段,《链条锁》的消耗张数已经到十九张。计算上除了《杀人鬼》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使用两张。嘴巴上说是为了让大家都能保护自己而不做出《监禁》行为,不过反过来说的话,在不知道谁会被攻击的状况下,不得不使用《链条镔》。反过来说,要是跟『遥香』宣言的一样,她不是从游戏开始到现在的《连续杀人犯》,不论是谁都会很难继续躲避攻击。因为防御的重心《链条锁》,全部二十八张里只剩下九张了。」



周围的人骚动起来。



应该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果无连理』,我认为一切的元凶,就是制造出这种状况的你。」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然后,重头戏接下来才要开始。



「我要以你为对象,提出在《深夜阶段》《监禁》起来的提案。」



因为我已经把两张《链条锁》用完,手边不存在任何的防御方法了。



在这里,要是输给跟连理之间的比赛,我就会死。



不管怎么说,在注意力被遥香吸引过去,而把《链条锁》用完的时候,我可以说已经一半陷入那家伙的策略中。



「嗯哼哼哼哼哼。」



我的攻击看起来对连理没有产生效果,她从喉中发出嘲讽的笑声。



『由于时间的经过,进入《午间阶段》。要交易卡片的玩家,请在十五分钟内进行交渉,并完成交易』



宣布进入《午间阶段》的广播响起。



我迅速使着眼色,设法跟宫越同学进行沟通,交易了预先决定好的卡片。



不知道连理与遥香会有什么行动。假设那两个人即使有用什么暗号来互相传递情报,我也不觉得会有那么简单就露出马脚。



「喵哈哈哈哈。『都筑初』,你说的话真的很有趣呢。可是这样好吗—?大家从刚才开始想要《监禁》的不是这位『遥香』吗?我是很想让游戏和平结束,所以就算是想先杀死我也非常欢迎—不过这样一来之前的忍耐不是都白费了吗?这么说起来,你的生命点数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是OP吧—点数差奖励应该很可观,真是恐怖呢,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偷藏一手。」



交易结束后,《夜间阶段》一开始,连理就先发制人。要是被对手指名认定为犯人的话,就以同样的方式反将一军。这种情势演变在『侦探杀人游戏』中反而是约定成俗的走势,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会怎么样呢……」



差点连我都将之遗忘的遥香,无视于周围因为紧张而没有参与对话的人,这么喃喃说着。



「被《监禁》是无所谓,不过仔细想想—要是运气不好,我还是会『死亡』呢……」



要是遥香手上没有《疯狂杀人菜刀》,现在的生命点数应该是5P。如果被我杀死,点数差与死亡惩罚加起来是负6P,无条件会『死亡』。到目前为止有点像演舞台剧般的气氛消失,稍微可以在遥香脸上看到焦急的神色。



她好几次斜着眼朝连理使眼色。简直就像是在进行什么确认一样。



「…………」



在我的胸中产生像是被火炙烤着一样的焦躁感。



那是用来引起我或宫越同学同情的演技吗。



还是说,她真的是被连理舍弃了呢?



我不知道。令人焦躁。



要是我有像理解那样的能力,马上就可以帮助她了。



或者是,连理的计划与预测出现偏差也说不定。可是,连理完全没有表现出跟遥香有牵连的态度。



意思也就是说,遥香被《监禁》,要是被我攻击就会『死亡』是事实吗?要是遥香没有从一开始就持有《疯狂杀人菜刀》,就会变成那样。



连理没有望向遥香,不过在其他所有人的视线从自已身上移开的剎那,可以看到她的嘴角在瞬间微微上扬。



「呜……!」



假设,今天晚上遥香被《监禁》,然后连理或遥香的手牌中有一张《菜刀》的话,就会陷入最糟糕的状况。



大概,连理手上已经持有《疯狂杀人菜刀》是毋庸置疑的事了。



如果连理的能力跟理解的《至高王座(Hlieskjálf)》类似的话,连理会利用遥香来对我施加压力的理由也可以说得通。



在第二场比赛的时候,来确认我的《链条锁》不足,也是为了用能力来测验真假。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明明没有说出真话,那家伙却能看出我的行动。



要是理解跟我的预测是正确的,跟宫越同学的交易后,我手上已经持有一张《菜刀》卡片这件事也被看穿的可能性很高。



连理说过,这次要在尽量卷进更多玩家的同时,将我杀死。



选择特定的玩家《监禁》起来,然后杀死这样的行动,在『侦探杀人游戏』中其实是相当困难的。因为要提出《监禁》的提案,必须要有相应的理由,特别是在情报不足的序盘很难指定对象,要是勉强坚持己论反而会遭受反弹。



所以那家伙这次,选择了自己跟遥香共谋成为《杀人鬼》,在杀害其他玩家的同时,将我封杀的路线。



由于在游戏开始时,连理与遥香的手上都没有《疯狂杀人菜刀》,因此做为佯动手段让遥香宣称自己是《杀人鬼》,然后趁隙判断其他玩家的动作,进行攻击而抢夺到手的吧。



在第一天与第二天的阶段,针对持有《菜刀》的玩家进行攻击,目的是让自己取得《疯狂杀人菜刀》,同时将《菜刀》消耗掉。在遥香一开始没有拿到《疯狂杀人菜刀》的情况下,制造出能够杀死遥香的人只有我,然后只要我杀害遥香就有可能让她『死亡』的状况。



让《链条锁》被消耗掉,将《疯狂杀人菜刀》抢到手,最后把遥香当成盾脾使连理自己不会被《监禁》。



我已经陷入陷阱中,攻击与防御两方都被封锁住了。



在抓住潜伏于遥香的影子中犯下凶行的连理之前,我会先被杀死。



我跟理解决定要在这里一决胜负的判断并没有错——应该是这样的。



「大家觉得如何呢?似乎暂且分成两大派的样子……」



「很可疑这点虽然是没错,不过应该还不用急着把这些家伙《监禁》起来吧?」



「总之优先要做的,应该是解决正在《连续杀人》的玩家吧?在那之后,再依照状况,看看要《监禁》哪一边不就好了。」



除了我与遥香,还有连理之外的玩家们,困惑又苦恼地开始讨论起来。《监禁》的提案已经以多数表决的方式通过了。



然后现状,可能成为《监禁》对象的人,只有我、遥香、或是连理。



连理与遥香大概会投票给我,然后我与宫越同学应该会投票给连理。剩下的六个玩家,会接受我的诱导吗?



「…………」



在无法言喻的紧张感中,答案终于出来了。



『以10票中获得4票的结果,「遥香」将被《监禁》。进人《深夜阶段》。在《地下室》以外仍活着的玩家,请于十分钟内选择道具卡片,并指定使用的对象』



可以看出来在那瞬间,遥香脸上的血色一口气消失,我在内心感到后悔不已。



慢了一步。要是遥香不亲口说出『我不是犯人』这种话,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态发生了。



一边在意着被《监禁》的遥香,一边跟上《深夜阶段》的我,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机。



在这个『侦探杀人游戏」中最危险的,莫过于行动理由没有一贯性。除了我们之外完全不知道内情的玩家,应该无法想象是连理在对『遥香』下达指示吧。



从客观的一面来看,在做出那么胡来的发言却还活着的阶段,遥香给人的感觉比较可疑。在我的手上已经没有《链条锁》。即使想使用《菜刀》,要是被连理用《疯狂杀人菜刀》攻击,就会在无法做出任何抵抗的状况下被杀掉吧。



我的希望,都寄托在理解交给我的策略上。



「…………」



以像是在祈祷的心情确认手机,那上面显示着理解传来的新指示。



然后,十分钟后。



我看向『小箱』,第四天《早晨阶段》的结果终于显示在画面上。



『接下来将进入休息时间。二十分钟后,没有就位的玩家将判定为失去资格,请多加注意』



在听到广播的同时,连理迅速离开。是因为那项能力,让她对自己的胜利深信不疑吧。她连应该显示在『小箱』上的《早晨阶段》结果都没有确认,就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房间。



在那之后,其他的玩家也像是跟在她后面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遥香低着头,只是凝望着桌面。



「…………」



没有跟遥香说话,也没有好好响应宫越同学,我像是梦游症患者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离开被隔离的世界后,连理面带无奈的笑容,挡在我的面前。



「真是可惜呢,再见了。小零。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



在楼梯下方,靠近接待厅的地方,可以看到跟交喙在一起的理解。



「依赖那种半成品原本就是错误的啊。嗯—不过,要是你想成为我的宠物,要救你一命也可以喔—?喵哈哈哈。那家伙一定也在那个世界感到后悔吧。」



连理吐着舌头挡在想要走下楼梯到理解身边的我。在眼神瞬间交会时,她好像注意到某件事情,不解地歪过头去发出「嗯扭?」的声音。



「喀—喀—喀。不得了,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在挡在我面前的连理背后,坐在轮椅上的理解按着自己的肚子。



连理转过身来朝向背后,跟理解对峙着。



「嗯喵?终于坏掉了吗?现在坏掉还嫌太早了呀—接下来才要叫干妈来杀死你,如果你不保持正常的话就不好玩了啊—」



「不正常的是你吧?这家伙真了不起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到,却以为获胜了在那边自鸣得意,真是蠢翻了啊。脑子的发育很糟糕呢,干妈也感到很悲伤呢。你这样活着不觉得可耻吗?」



看到理解那蕴含疯狂的嘲笑,连理终于确认自己手上『小箱』的液晶画面。



「——咦?」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连理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没有发生惨剧,过了一个晩上】



她已经注意到了吧。



我用《链条锁》防御住连理昨天晚上的攻击这件事。



跟我一样,液晶上应该是那么显示的。如果回溯个人的履历,在我的液晶上还显示着【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那是连理前来杀害我留下的证据讯息,不过那是在预料范围内的事情,没什么好惊讶的。感到困惑的,反而应该是那家伙。



依照那家伙的计算——不,即使是依照我的计算,手头的两张《链条锁》应该已经用完了。明明是那样,为什么我能够靠《链条锁》来防御连理的攻击呢——?



「……嗯。原来如此啊—」



只有短短的一瞬,连一秒也不到的时间,在露出严肃的表情后,连理马上就恢复刚才的悠间,以及淡淡的笑容。



「没想到死掉的家伙的卡片,会偶然跑到那个土包子手上呢—然后。你是用交易从她那边取得《链条锁》吧?我还以为你拿到的是她一开始就在手上的《菜刀》呢—就算是我,也无法看出你有那么好的运气呢—,啊哈—」



无视于吐出舌头扮鬼脸的连理,理解来到我的身边。看到她用手指做出的暗号,我代替理解,转过身来面对连理。



「才不是运气呢。你是陷入理解的陷阱了。」



「嗯?。」



「因为我从一开始,手上就有三张《链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