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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转机(2 / 2)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没有投入机场攻击的轰炸机,就在宣战布告的同时派去轰炸敌铁路路线。」



杰图亚上将向目瞪口呆的雷鲁根上校所描绘出来的,就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可能性」。



「空中优势」。



不过,就算只是可能性,只要拥有空中优势的话──



只要有著不被敌机压制上空的战场,以及奇袭效果的话──



只要能阻碍敌军移动,我方能任意前进的话──



这是个假定的世界。



然而,却是个想要严厉拒绝也太过诱人的可能性。



「觉得如何啊,上校。就贵官所知就好。义鲁朵雅方的防备,难以说具有强韧性可对付这种攻击吧?」



「就下官的管见,义鲁朵雅的铁路是平时规格。」



雷鲁根上校是知道的。义鲁朵雅经营著平稳的日常。不论是谁,不对,甚至不论是任何组织,都不曾认真考虑过「义鲁朵雅会开始战争」的可能性。



这是因为他们擅自认定了一件事。



只要义鲁朵雅不主动开战,他们的祖国就不会被卷入这次的大战之中吧。



正因为如此,雷鲁根上校伴随著确信提出建言:



「他们也没有进行封锁干道的准备吧。至于机场的对空防卫……下官能确信让他们的跑道丧失功能是相对轻易的一件事。」



「铁路与跑道的修复速度呢?」



「下官认为义鲁朵雅人不具备联邦人水准的迅速。」



听到这句话,杰图亚上将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地拍手。啪、啪、啪,室内响起轻快的拍手声,甚至酝酿出和睦的氛围。



带著平稳的氛围,杰图亚上将说出结论:



「太棒了。这样就能打一场像样的战争了。」



虽是冷淡无情的语调,却散发著一股自负与自豪。这是因为确信稳操胜算,所以才会做出的发言。正因为是想在此挥动指挥棒,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战争艺术之人,所以他为了建立舞台不断地做出安排。



「打出缺口,利用冲击与恐惧让敌人彻底丧失战力。为此就用梯团方式进攻吧。只要能打穿防卫,我们就能看见活路。」



「尽管很勉强……但只要配合好的话。」



「我会让这一切配合好的。如有必要,就去鞭策各部队吧。只要气势起来,就连新兵也会冲喔。」



就连乐团的安排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跟作为暴力装置完成的战前相比,一切都有著不像样的差距。这是以新兵,抑或以老兵作为主体已久的军队。最近的帝国军就连要顺利指挥,都不能缺少细心的准备。



如果是在东部统帅部队的将校,就更是如此了。



就这点来讲,杰图亚上将这句只要气势起来就好的话语中带有的确信,也让雷鲁根上校心有同感。



胜算并不小。



足以让人抱持著希望吧。



不过就算如此,心情也不会因此变得轻松。



这是作战成功与否之前的问题。



本来是作为议和桥梁的对手,偏偏针对他们讨论起「侵略」方式的事态……即使是雷鲁根上校,也不得不对这种现状感到晕眩。



就在此时,雷鲁根上校注意到长官的双眼正盯著自己。



「话说回来,上校,能稍微聊聊吗?我有点在意一件事。感觉贵官的脸色似乎很差啊……是有健康上的问题吧。」



「……毕竟,最近有许多事让人担忧。」



「是议和的事吧?」



雷鲁根上校一脸沉痛地默默点头。对于失败的悔悟,让善良的爱国者懊恼不已。



认为自己要是有好好做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在坦白说出内心无法忘怀的纠葛后,长官开给他的处方是一道微笑。



「怎么,上校。贵官在烦恼这种事啊。」



「咦?」



应该是在冷酷无情地谈论军事作战的长官,突然带著充满亲切与慈爱的微笑,温柔地向自己搭话。



「雷鲁根上校,就让贵官放疗养假吧。」



「在眼前的情势之下,怎么能只有下官游手好闲……」



一面基于责任感反驳,心中也一面受到严重的不对劲感折磨。



有什么……不太对劲。



杰图亚上将就根本上来讲是「统帅」之鬼。他会是基于体贴劝部下休假的人吗?那可是就连精疲力尽的旗下部队,如有必要的话都会不断投入运动战之中,进行著这种统帅的大人耶?



这个无益的疑问,在本人轻易提出答案后获得了解答。



「主攻之一。第八装甲师团有一名参谋长挂病号了。」



啊,原来如此。在完全理解后,雷鲁根上校甚至是露出苦笑。



这就只是杰图亚阁下要吩咐他新的任务。



「我对代理人事伤透了脑筋,贵官意下如何。要去稍微呼吸一下外头的空气吗?」



「……阁下方才是说疗养假吧。」



「有道是病由心生吧。在烦恼太多的时候,转地疗养会非常有效。就我个人的经验,没有比这更好的治疗方法。」



话说得还真是好听,或者说也很少有这么恰当的论证了。会被投入激战地点吧。



但不可思议的是,雷鲁根上校也有种心情会变轻松的预感。



「一旦是野外勤务,身心就会过度操劳,赶走多余的念头。而且只需要专注在作战上,很轻松喔。」



要是长官都这样朝自己使眼色的话,就不容拒绝了。



这本来应该要说是发配边疆……不过考虑到长官要在对义鲁朵雅战上投注心血的意图,让他明白这是必要的请求。最重要的是,心中的恶魔在低语。如果能不用再去想什么外交与政治的话,朝眼前的职务迈进会比较轻松吧。



对于答应要求,他毫无犹豫。



「是要全权交由下官吗?」



作战家与作战家之间的对话不需要更多的确认。长官这不就盘起双手,板著一张脸摇头了。



「很遗憾的,是师团长的辅佐。首席参谋兼代理参谋长。哎,你就跟师团长好好协调吧。」



「那就得看长官的意思了。」



尽管不太敢明说,但并不是每个师团长都会欢迎拥有大量的裁量权──而且还是依照参谋本部的意思独自行动的家伙担任自己的幕僚。



对于雷鲁根上校难以启齿的担忧,杰图亚上将点了点头。



「要担任的是约尔格中将的代理参谋长。虽是重装备的压箱宝装甲师团……但贵官们都有待过那里,所以十分清楚内情吧。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吧?」



值得庆幸的是,是个连雷鲁根上校都听过名字的中将阁下。



「约尔格师团长阁下是连队的学长。」



同一个连队的纽带,让将校培育出初次见面以上的联结关系。出身相同连队的人频繁地一块用餐,是帝国军的美好传统。



……很可悲的,最近一块用餐的连队伙伴们,还有端上餐桌的餐点,都比战前的时候要缺少太多了。



不过,经由出身的连队,他很清楚同为连队伙伴的约尔格中将的人品。岂止是认识,两人的关系也不差。能充分地大展身手辅佐吧。



「要是这样的话,我偶尔也会挑到不错的人选呢。如果来自相同的部队,也会比较容易交流,掌握习性吧。」



会是偶然吗?



虽然战务并没有管到军人的人事,但参谋将校是另当别论。首先,如果是卢提鲁德夫阁下也就算了,但他可是杰图亚阁下。



「感谢阁下的关照。」



在低头道谢后,得到一抹非常得意的微笑。



「很愉快对吧。真是羡慕你呢,上校。」



「……没想到会从阁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在野战中发挥自身的才智。尽管讽刺,但对校官级的参谋将校来说……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最愉快的事。毕竟能在作战层面上,掌握全权地进行战斗。能将「碍事的要素」拋诸脑后,推给其他人去处理。



所以背负著负责人重任的杰图亚上将,才会略开玩笑地说他羡慕雷鲁根上校。



「就让我说几句也好吧。我现在可是要在后方面对这种绝境啊。」



集大权于一身,也独自肩负著重任的男人如此说道。



「政治、外交、国家战略,还有职务外的各种烦杂事情袭击过来。我至少有权利开几句玩笑吧。」



「不会不谨慎吗?」



雷鲁根上校担心有点失礼的忠告,却意外地得到杰图亚上将傻眼的视线。



「上校,如果是胜仗的话,还能允许沉浸在战争的悲惨之中,做这种奢侈的行为吧。要因为悲惨而厌恶战争也行。」



但是──杰图亚上将以吸引他注意的语调把话说下去。



「但我根据东部的经验向你保证。陷入绝境时,就把内心的赘肉丢弃吧。保持愉快的心情会比较好喔。」



当天 帝都



命令是要被传达的。



从上位者,到下位者。



这当中不可能会有任何例外。就连有办法做到大量越权行为,直属参谋本部负责游击的沙罗曼达战斗群,也唯独在这件事上相同。



谭雅从担任公务使的雷鲁根上校手中,严肃地收下命令文件。



当然,她在拆封后立刻默读。



首先看向的是起草日、起草人,还有主要目的。而确认文件格式是基本中的基本。在确认没问题后开始掌握概要,等回过神时已是面无血色。



忍著晕眩朝担任传令的参谋上校望去,就看到一张苦涩的表情。



也就是说,他知道内容。



而且命令文件的内容并不是在开玩笑?



就算立刻重头再看一次,琢磨著字里行间的意思,第一印象也没有错。是足以让表情僵住的内容。



谭雅语带叹息地说出感想:



「下官收到要把中介人打死的命令了。」



「……我也不愿意这么做。非常不愿意。然而我们是军人,在领受到冲击性的命令时,该做的就只会是实行。贵官有异议吗?」



「没有。」



既然是以合法且正式的文件形式收到命令,下位者就别无选择。



尽管军队的这种权力关系难以说是理想,但这是所给予的前提条件。既然身为诚实善良的现代市民,就得去完成工作。就算不是军人,也会因为组织命令不得不接受调职,这就是现实社会。而且这还不只是命令,而是基于更高权力形成的军令。



因此,就算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忍气吞声。



「……中校,贵官能接受吗?」



「上校,你这问题问得很奇怪。我们无法挑剔命令……对军人来说,议论的自由就只到接获命令的瞬间。必须要排除万难,坚定地达成所下达的命令。」



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雷鲁根上校还是点头同意了。只不过,与其说是理解,他更像是看开了吧。



「中校,贵官是正确的。可是,这道命令是正确的吗……」



「上校,你还好吗?」



是因为过劳、压力,还是睡眠不足吗?对于谭雅出自善意的关心询问,雷鲁根上校以硬挤出来的声音说出心中的担忧。



「……他们是中介人。义鲁朵雅可是中介人啊。这贵官也知道吧,中校。我们这是在自断唯一的生路啊。」



听到这番忧虑的话语,谭雅自负掌握到了问题所在。



简单来说就是视野狭隘。



恐怕就跟大日本帝国的情况一样吧。



「上校,中介人并不是必要的吧?」



「什么?」



关东军在与突破国境地带的苏联对峙时,也没有迫于必要停战、进行投降交涉,所以交涉对象没必要只局限于一个。



最重要的是,完全依赖中介人也很危险。



「依靠苏联的议和论」彻底失败,就是历史的证明了。



只要了解日本史的话,就会知道该如何走上另一条路。因为就算无人中介,也还是有可能议和的。



该喊历史的效用万岁吧。



……谭雅特意断言。硬要说的话,这是出自于想帮雷鲁根上校分忧解劳的亲切之心。



「直接交涉不就好了?」



要是他的烦恼能因此解决就好了。



就算没办法完全解决,但只要找到解决方法,就能减轻人类在精神上的疲劳,这个事实可是劳工管理的基本。



谭雅甚至还期待他的一句感谢。



这是当然的权利吧。



「……在交战中提出议和?你疯了吗?中校。」



但不可思议的是,他不知为何发出跟预期不同的疑问。



自负是沟通高手的谭雅一面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一面确实捡起对话的线头。



「雷鲁根上校,请恕下官失礼。你是在问哪一方面的发疯?是指战时状况下的发疯吗?还是平时状况下的发疯呢?」



「也就是无法奢侈啊。」



雷鲁根上校就像独自理解了什么似的,寂寞地笑了。



「杀害友人、与敌人交涉、把中介人打死。这完全偏离了常态……帝国的失控也在此达到极点了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是战时状况。」



「真是便利的一句话呢。」



谭雅挂上暧昧的微笑不予置评,不过他似乎也没在期待答覆的样子。唾骂完后,雷鲁根上校耸了耸肩朝著天花板说道:



「战争啊。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注意到『战争』的两面性。战场的火焰,严重焚烧著我们的理性与常识。」



述说著总体战可怕之处的雷鲁根上校,已经彻底累了。



「难怪长年待在后方的人类会坏掉啊……可以认为我有在东部接受过预防接种吧。就这点来说,我说不定是该感谢贵官。」



「能帮助到上校,是下官的荣幸。」



「是啊,我很感谢贵官唷。提古雷查夫中校,多亏了贵官……我似乎得到参加这场战争的资格了。」



「派上校参与战争的,是国家要求的吧?」



尽管瞬间愣了一下,雷鲁根上校还是爆笑起来。



「哈、哈、哈,这样想也比较容易保持内心健全吧……那么,提古雷查夫中校,辛苦贵官了,去把义鲁朵雅人也杀掉吧。」



「关于义大利面的料理方式,上校有什么希望吗?」



「帮我折碎。只要折碎的话,就算水很少也一样能煮吧。」



「只要上校下令,下官就照办。」



「也得要有机会呢。贵官应该会作为战略预备部队被狠操一顿。」



「……又是不可能的任务啊。」



提古雷查夫中校露出疲惫的苦笑,那是人类的表情。



不过,也是一个奇妙的画面。



从年龄来看,她可以说是一名少女吧……虽然因为残酷的战时状况,让她的身高从初次见面时就几乎没有增长。只要展露可爱的笑容,就会是个可爱的幼女吧。尽管如此,她露出的却是老成军人会有的苦笑。



深深感到不懂。



不过,这种事无关紧要。



毕竟,我们共享著会被杰图亚阁下狠狠使唤的命运。



雷鲁根上校作为恐怕会被上将阁下毫不留情使唤的人,对著应该会被投入最激战地区的提古雷查夫中校,甚至感到了「同伴意识」。



「我也是义鲁朵雅的前线勤务。就互相好好做吧。」



统一历一九二七年十月十九日 联合王国情报部



宿醉会导致头痛。



狂饮美酒,酩酊大醉到误判现实的代价,总是让人感到苦涩。哈伯革兰少将在公室抽著雪茄,非常英勇地面对眼前的困境。这是一个勇敢、诚实、有荣誉之人的模样。



不管其他人怎么说,站在一旁的约翰叔叔都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即使在苦恼的时候,绅士也依旧是名绅士。



「就承认吧。我们判断错误了。」



哈伯革兰少将面无表情地喃喃说出这句话,约翰叔叔也小声地在心中伴随著叹息同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明明是打算除掉卢提鲁德夫上将这头怪物的。这毫无疑问是对帝国军报了一箭之仇,但说到有没有达成本来的目的就非常可疑了。



明明是打算消灭怪物,但令人傻眼的是,等回过神来时,另一头怪物杰图亚上将不就已经坐上参谋本部的主位了。



这是在眨眼之间的事。



……那家伙难道早就预料到这件事,预期会有这种事态吗?



还是频频发生的「漏水」将卢提鲁德夫上将的暗杀计画交到那家伙手上了吗?这即使是近乎妄想的猜测,但在哈伯革兰少将与约翰叔叔两人面前,看起来却像是个相当难以否定的难题。



不管怎么说,能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



哈伯革兰少将悔恨地承认这件事。



「要说到那个诈欺师,在友人遭到杀害后,竟然不惜立刻拋下『东部』也要重返本国。考虑到骤变的情势,这说不定是最好的一步……但他难道是怪物吗?」



太过迅速。



等到愕然的联合王国情报部察觉到时,不知怎么就变成「参谋本部团结一心」,无视于帝室、内阁与其他众势力的抵抗,靠著面奏皇帝强行通过了人事案。



要说果断,动作也太快了。别说是来不及妨碍,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蠢蛋们才总算是收起庆祝的酒杯。



脊背发寒。



诈欺师,帝国制联合王国人,或者该称为怪物。



在杰图亚上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面前,约翰叔叔混合著感叹与恐惧之心,呈上这一句低喃。



「是怪物呢……还以为我们领先敌人一步,结果他却把基础彻底推翻了。」



他举起双手,就像投降似的摇头叹气。



「恕我失礼,我们应该要重头评估了。内部的整饬纲纪也必须要彻底进行。」



就只有麻烦不停增加。漏水虽然是个大问题,但要是杰图亚上将是靠自己反应过来的话,这也同样是个问题。



有谁想知道这头军事的怪物,同时也是头政治的怪物啊?约翰叔叔可是敬谢不敏。



因此,即使他是个绅士,也还是会发起牢骚。



「这位杰图亚上将阁下不是帝国人,就本质上来讲是联邦人啊……坦白说,跟我们是同类吧。为什么会当上帝国军人啊?」



「这我当然知道,Mr.约翰逊。实在是太棘手了。不久前才狠狠使唤了分析班,要他们全面更新对于目前帝国军参谋本部的评价,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



自尊心因此严重受损的主管军官们,目前正在努力了解杰图亚上将,试图要比他本人还要熟知他自己。



他们开始收集一切有关于他的资料。



对于俘虏的侦讯自是不在话下,甚至不惜与联邦人接触并交换情报。



唉,虽然对联邦谍报部门的金课长有板著脸呈上「会不会做得太过头了」的忠告……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尽管尊敬他们的职务,但认为有此必要的哈伯革兰少将还是坚持要这么做。在怀疑漏水时,像金这样的课长会变得慎重是可以理解的,但唯独这点是优先顺序的问题。



约翰叔叔带著苦笑撂下狠话:



「毕竟老是让人摆一道也太不像话了。」



要是面子彻底扫地的话,不论是谁都会受伤。即使是坚固的栎木桌,在不断受到房间主人全力敲打之下也一样会凹陷,这是相同的道理。



所幸联合王国情报部很快就逐渐掌握到状况。



只是浮上台面的现实情况,却可恨到让哈伯革兰少将有必要立刻订购一张新桌子。



「前程不太乐观。因为帝国现在甚至有可能是在杰图亚帮的一元化指导之下。」



「杰图亚帮?」



「是指杰图亚上将、雷鲁根上校、乌卡中校这三大恶党。姑且不论形式上,但他们似乎能实质上排除最高统帅会议的干涉了。」



「杰图亚上将也就算了,就两名校官……不对,雷鲁根?是那个雷鲁根战斗群吗?」



约翰叔叔心里有个底。



想说莫非是他,结果一点也没错。



「是在东部担任实际可用部队指挥官的男人。贵官也认识他吧。是Mr.德瑞克讨厌得要死的实战派。」



「也就是一般的实际可用部队吧?」



「跟贵官很像喔。换句话说,就是无法取代的左右手。」



对约翰叔叔来说,这是让他非常困扰的发言。



「就凭我?这还真是高估我了。」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喔。」



「阁下还真是爱说笑。」



实际上,上头在某种程度是这样认为的吧……话虽如此,这也是一己之见。于是哈伯革兰少将就把「上头就是有如此欣赏贵官」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哎,就算不论这点,雷鲁根这名上校也无法说只是一介校官吧。



就算断言他是危险因子也不为过。



「言归正传。那家伙……也有在义鲁朵雅方面的外交谈判上出面。基本上算是杰图亚上将的左右手吧。作为帝国精心打造的参谋将校,他就某方面来讲可是个模范生。」



「那么,这个乌卡是?」



「似乎是铁路家。负责在参谋本部排定时刻表。」



「所以是善良的军事官僚。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不就是个组织人。特地把他算进帮派成员里的理由是?」



上司缓缓拆开机密资料的封口,在约翰叔叔面前递出几张文件。接过一看,语言是帝国语。



或者该说,这是帝国军的文件吧?



「在西方抢到这整份文件。你看看,他靠著难以置信的时刻表灵活调度防止了崩坏。真希望家里的铁路也有这样一个人才。」



「……太漂亮了。好用到让人傻眼啊。」



约翰叔叔把乌卡这个名字记在脑海里。能实现这么彻底的效率追求,足以算得上是威胁了。对于铁路的要求五花八门,他却能统整出一个优先顺序,与各方面进行调整,一面让民需与军需两立,一面维持著最大限度的灵活性?



就连门外汉都知道这肯定很麻烦。



约翰叔叔带著小小声的叹息向主发出怨言:



「命运还真是不公平啊。让人怀疑起仲裁的主神是不是在偏袒帝国了。我们必须要彻底自力救济吗?」



没错──哈伯革兰少将点了点头。



「得不到手的,就会让人想毁掉。」



「他的余生?」



「暂时安泰。毕竟他不肯离开帝都。」



他是工作狂吗?或是帝国人有在动脑呢?不管怎么说,看来主暂时还不想让诚实善良的铁道家遭遇到意外事故啊。



虔诚的信徒居然会得不到恩宠……还真是令人遗憾。



「这不是该轮到空军登场了吗?」



在随口提出空袭司令部设施的方法后,哈伯革兰少将也冷淡地摇了摇头。



「我没兴趣掷骰子。」



「如果是打牌就行了吗?」



约翰叔叔回著玩笑话,结束这段愉快轻松的对话。尽管实在是非常遗憾,不过在战时状况下,要是身为国王陛下的情报部员,时间就会比宝石还要珍贵。



「话说回来,阁下。主题是?如果是想找个对象毫无顾虑地聊著机密的话,我这就去搬面镜子过来。」



轻快的玩笑话就只得到凶狠的一瞪。



哈伯革兰少将的幽默精神似乎是在漫长的战争之中枯竭了。尽管很遗憾,但他别说是讽刺,甚至还回以十分认真的解说,让约翰叔叔即使不愿意,也还是实际体会到了上司的疲劳与憔悴。



「根据我方的极机密情报源,这个三人组有动作了。」



「在东部吗?」



对于这句怀著确信的确认,上司却是摇了摇头。



「根据无线电唱著的打油诗,他们似乎在打著要杀掉可怜的义鲁朵雅人的算盘。」



「喔!」



居然是义鲁朵雅!这是足以让约翰叔叔忍不住挺直身子的话题。



不是东部,而是南部。



「在目前的情势之下,特意跑去袭击义鲁朵雅?我还以为即使是帝国人,也仍然残留著理性呢。」



「签订武装中立同盟,对帝国人来说似乎是太过刺激了。想在合州国的先遣部队进驻义鲁朵雅之前击溃他们,是这种意图的结果吧?」



「理论上是这样吧,但我可不认为帝国还有这种余力。如果是敌方的杰图亚上将的话,我不认为他会不理解这种程度的事,以及攻击义鲁朵雅究竟有多么愚蠢了。」



有种讨厌的预感,内容却很暧昧模糊。让人想抽一根菸,整理一下思绪。



就他所掌握到的情报,实在是不觉得帝国会有胜算。



「部署在南方国境的推定战力有变吗?稍微增强的程度,连义鲁朵雅国境都突破不了吧。」



「你拿去看。」



递过来的文件上述说著几个部队的移动状态。



是铁路运输的纪录,还有「航空机」的集中配置。



「……恕我失礼,这上头的数字没写错吗?」



「虽然大胆,却很有效的一手。杰图亚上将似乎就算要舍弃其他所有的空域,也要确保义鲁朵雅方面的空中优势。」



喔──约翰叔叔眨了眨眼。



他不是军人,对于空中优势的意义只有知识上的了解。然而,他已用自己的双眼确认过,现役军人们由衷渴望著空中优势的事实。



他在脑海中盘算著。



敌将是杰图亚上将。



义鲁朵雅方是……加斯曼上将吧?



那位大人虽然离无能很遥远,却是个「普通人」,而且还很糟糕的是军政圈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体验过总体战。



「情况说不定会变得很严峻啊……」



「有这么严重吗?」



「杰图亚上将是稀世的诈欺师。恕我失礼,义鲁朵雅人要是首次遇到他的伎俩,战线恐怕会被大幅推进吧。」



就连拥有数量优势,理当经由实战训练锻炼出来的联邦军都经常遭到那头怪物玩弄。以拥有局部优势的杰图亚上将为对手,要期待义鲁朵雅人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是在强人所难吧。



倏地,他基于不可思议的直觉开口说道:



「该建议高层提早反攻大陆的时期吧?」



「不可能。」



哈伯革兰少将不愉快地做出的答覆很冷淡。



「凭什么要让我国的年轻人代替义鲁朵雅人送死啊?就让他们为作为中立迟到的部分付出代价就好了吧。」



「……对义鲁朵雅人的困境视而不见也不太好。」



这是老情报部员的直觉,不幸的是,约翰叔叔能作为根据的也只有这个直觉。



他以最起码的抵抗补上一句话:



「就期待分析官能做出足以让他们洗刷污名的正确且适当的分析吧。」



统一历一九二七年十月二十日 联合王国情报部



就只是将交办下来的工作做好可是三流;成果超乎要求水准才总算是达到二流;如果是一流的话,在吩咐下来之前就做好安排可是基本功。



而联合王国的情报部门离无能相当远。



他们的实绩自然是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还十分自负。作为专家的自尊,是不可能容许他们一直输人。他们没有屈服,而是发愤图强要在下次扳回一城。



等待著复仇时机的他们,在经由解密看出帝国的意图后,就立刻间不容发地基于复数的假定开始初步分析。



在战争与恋爱上,联合王国人是不择手段的。



就算要将大量的香菸与酒精作为燃料,过度用脑到极限为止也要完成分析的讽刺家们,因为是全力以赴,所以成果也是可想而知。更何况他们还曾一度输给杰图亚上将过。致力于复仇的他们所描绘出的大概情况,有时会是惊人的正确。



挂在室内的地图上写著帝国军的配置状况。



只须看每隔半天更新一次的部队所在地与部队编号,就能一眼看出包含装甲师团在内的「运动战」战力正在日益增强。最后是明瞭到令人傻眼地进行重点配置的众多航空队。



即便是局部性的,但能确定帝国会握有空中优势。



只要看到这种部署,未来就太过显而易见了。



帝国人是认真的。



要视为恫吓,部队也太过靠近。



确信就快开战的他们,却在这时抱头苦恼。



「向义鲁朵雅发出的警报怎么了?」



「发太多次了。」



联合王国情报部员们一齐半是苦笑半是傻眼地叹了口气。



这是外交努力所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为了让「义鲁朵雅」疏远「帝国」,他们付出了各种努力。以联合王国的立场来讲,这是当然的吧。



结果就是……强调帝国威胁的讯息,早从以前就陆续发出了。



对经常收到警告的义鲁朵雅方来说,这是早就听惯的事。



现在即使大声嚷嚷,也跟放羊的孩子一样吧。就算主张「这次是真的」,听起来也肯定缺乏可信度。



这种时候,就姑且尽一下人情就好了吧?



就在他们甚至提出这种消极言论时,有人在议论中掀起了新的波澜。



「必须在事前让义鲁朵雅人做好防备吧?我们应该要考虑进一步地公开情报源,向他们发出大胆且明确的警告。」



率先提议的是以优秀著称的一名课长。



「金,理由是?」



「第一点,是第二战线的重要性。第二点,是对义鲁朵雅外交。最后第三点,是保险。即使可能性很低,但义鲁朵雅彻底灭亡的问题太严重了。这样一来,就得用我们自身的血去形成第二战线。」



课长级情报部员指出的事实说到了重点。不过,他在场的属下们却苦闷著一张脸。



「我也不是不懂金的意见……但很难判断义鲁朵雅究竟脆弱到何种程度。」



能理解帝国应该会占有优势吧。但究竟占有多少程度的优势就议论纷纷了。



况且,在合州国甚至有可能介入的情势下……很难相信帝国会单方面的胜利。



「义鲁朵雅人也有加强国境地区的防备吧?」



「只不过,很怀疑是否支撑得住啊。要是给了杰图亚上将奇袭之利的话,国境有可能会被轻易突破也说不定。」



「要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在于……义鲁朵雅会被逼退到何种地步了。」



「不是反过来吗?这是帝国军会在哪里达到攻势极限的问题吧。」



白热化的讨论方向,最后落在最初的攻势会让帝国推进多少距离上。



奇袭、火力优势、空中优势。



义鲁朵雅军无法守住义鲁朵雅北部大半地区的可能性很浓厚。大半的野战军也会遭受损害吧……就连实质上全灭的可能性,联合王国情报部都有适当地列入考量。



尽管如此,他们也还是根据物理现象看出帝国的极限。



「维持不了两周。帝国军正在东方战线与联邦打得火热。不仅炮弹基数没有预置多少,最重要的是帝国军的运输网早已疲弊许久了喔。」



「顶多就是夺走义鲁朵雅北部的部分地区吧?」



「这样的话,帝国军的目的是要确保防御纵深吗?」



就在他们估算出帝国军大致上的目标,并搭配上义鲁朵雅军的能力后,联合王国情报部得到一个非常简陋的结论。



「哎,就拭目以待他们有多少本事吧。」



义鲁朵雅人也好、帝国人也好,就让他们自个去尽情享受战争就好。



联合王国会由衷向他们送上声援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