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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向日葵的恩典(1 / 2)



Omenage 897 12th revolution



沙蓝德无政府王国首都艾尔甸地下区D8



「怪虫坩埚冈兹盖尔」



实在比不上她。



真的比不上。



当由莉卡以言语挑衅对手时,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即使不直接说明,我也清楚感受到她想表达什么。加入ZOO认识大家后,有所成长的不只是我,无论多寡。「我也慢慢在改变了呢,玛利亚。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由莉卡的背影这么说着。那是片既娇小又巨大的背影。话说回来,多玛德君好像说过「大家被我救了很多次」之类的话。我当时还觉得可笑,而现在,由莉卡仿佛拍了拍我的肩,说「那一点也不可笑」。我比不上由莉卡,不过那也无所谓。只是,我依然想变强,速度缓慢也无妨,我要成长到足以支撑我喜爱的由莉卡。



我不放心将她交给那种人物。



飞燕。



我不否认他们在决斗终盘表现出绝佳的合作默契,但我就是不放心。由莉卡在沉睡得似乎怎么揍也不会醒的飞燕身旁施用医术式,表情相当认真——不,由莉卡在治疗伤患时都很认真,只是动作好像特别温柔——不,由莉卡一直都很温柔,只是气氛还是什么好像有点暧昧,感觉不太舒服。



玛利亚罗斯当然不会因此就干扰疗程,只好和卡塔力一起板着脸默默看着,由莉卡对两人的视线浑然不觉——这是当然的,她在专心治疗嘛。不过她完成术式后拿毛巾仔细为飞燕擦去全身汗水,请荆王帮忙让他穿上外套,还忧心忡忡地低喃「他会不会有事啊」。由莉卡,你该不会——玛利亚罗斯立刻打消再怎样都不可能成真的想像,可惜它一再复燃,使他不禁和卡塔力对看起来。竟然和半鱼人用眼神相诉无奈,这绝对纯属意外。



现在就算了,晚点再处理吧。



死鱼是不会说话的。



开玩笑的。



不过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认真的,不到一半就是了。



因为,他可是飞燕耶?是小猴子,是笨蛋三号耶?即使因为某些因缘际会而和他结伴参加「与7S的七场决斗」,在这之前还算是敌对啊。自己曾遭龙州联合绑架,当时那些人还将一并绑来的佩儿多莉琪交给SmC,害她经历那种惨事。而飞燕和他们是一伙的,而且不是小喽罗,是公会首领。我绝不认同,怎么可以。



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我说不行就阻止得了。



起先我再怎么样也料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而且人人各有所求。



相信谁也不知道彼此命运将如何曲折、交会、分离,会有怎样的结局。



若能知道,就不会伤害他人或自己,并且不再失败,能够守护重要的事物,以最柔和的方式和伙伴或朋友往来,分享心中温暖。



但我们——至少是我,没有那么聪明,也没那么机灵。



总是一再、一再地犯错。



纵然希望能不断向前,却连所向何方都分不清。



踢路边小石泄忿时,还被弹回的石子敲中额头而欲哭无泪。



大家都是如此狼狈、滑稽、笑中带泪、踉踉跄跄地走下来的吧。



我赤着脚踩在尖锐碎石上,痛苦、流血、步履蹒跚,听见有人呼唤而勉强抬头查看。由莉卡不是催我加快脚步,而是要我看看她的步伐、背影。你想怎么做、你该怎么办之类的问题,她一次也没问。那些是我该自省、自问的问题,也是我再差劲也能做到的事。我想怎么做,我该怎么办?



好痛。



好可怕。



但无论如何,我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



我想继续走下去。



不愿原地踏步。



只要我仍有心前进,要我放心跟上而前行的人,将不时牵我的手、推我的背,助我前进。



我有种预感。



我将受更多的伤、更多的挫,或许双脚会再度萎靡不振。所以我要先站稳脚步,有狂风暴雨,就默默忍住等待黎明,不做无谓的抵抗。那只会平添痛苦,别做的好。我不想多受伤,不想再看见自己刻出的伤口。那伤口必定很深,深得可怕,深得难以愈合。我让那家伙受的就是这样的伤。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应如何面对,也对届时该怎么做一点头绪都没有。心脏涨痛,喉咙干哑,舌头紧紧黏在嘴里动也不动。我已经在这岩石凿出的阶梯向下了一段时间,走得很不安稳,想扶岩壁却又收回了手。虽然头顶上吊了许多灯火,仍改变不了这梯道的阴暗与狭窄。我们一行人走成一列,最前头是亚克赛尔,再来是那家伙,然后是蓓蒂、约格和由莉卡。荆王抱着熟睡得没那么容易醒来的飞燕,玛利亚罗斯前面是皮巴涅鲁,背后是多玛德君、莎菲妮亚和卡塔力等观战者三人组。



玛利亚罗斯握紧右手再试着摊开。



没问题。



我的身体能随我的意识确实动作。



不听使唤的是我的心,而身体偶尔会被心影响,变得难以掌控。



我还需要跨越多少痛苦,才能认同自己从里到外的一切呢。我在这险峻的长远道路上伤了许多人,也伤害了自己;有时痛哭,有时强忍泪水,但是这条路真的有所谓的尽头吗?



我敢和那家伙说话吗?



我问得出口吗?



库拉尼是谁?那个人做了什么?和罗肯是什么关系?过去发生了什么,让你受了怎样的伤?是那道伤让你那天痛哭的吗?你哭成那样,是——因为我吗?



我们第一次见时,你是怎么看我的;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以后,又是怎么看我的。这些问题,我从来都没想过。你救了我,我却几乎没道过谢,甚至打你、踹你。但你总是神情自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改变,到了下次见面又是满口白日梦般的蠢话。无奈的我虽伤透脑筋,可是你就是死缠着我,怎么赶也赶不走。我只好改变态度,随你高兴,你也表现得无所谓。真的吗?你真的无所谓吗?我的言行一次都没伤到你吗?我加入ZOO之后,你就突然消失了。我以为那是反对我加入公会的你在闹脾气,但我偶尔会觉得你正在暗地里窥视着我。像看就到我面前光明正大地看嘛,真是个怪人,不过对我来说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听你的长篇大论。我想得很简单,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你多半是有事抽不了身,去做些你不得不做的事而已吧。那段时间,我完全没想像过你的心情。



我都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我全都知道。



啊啊——



也对,或许真是那样。



在我诸事不顺,一个人急得跳脚的时候,你突然现身耍白痴,让我发飙、泄恨,心里也舒服了些,想着「没办法,人生就是有起有落,明天再加油吧」而转换了心情。我在加入ZOO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弱而该离开时,你也说我应该留在ZOO里。



你自己也很喜欢他们吧?



没错,就是那样。你怎么知道?为什么你……?



因为爱。



你白痴啊。我忍不住笑了。



我终于看到你的笑容了。



啊啊,受不了——



事实就是那样子吧。一直都是那样。



你一直悄悄、柔柔地拥抱着我。



然而,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



然而,你也从不要求我了解。



只是到了再也压抑不住时,在我怀里痛哭而已。



阶梯结束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平坦的通道,尽头有扇木制的门。被溅了一身血的亚克赛尔走到门前转身,可见门后就是第三场决斗的会场。果然没错。



「好了各位。」



亚克赛尔做作地轻咳一声。



「这扇门后就是第三场决斗的会场。」



「可以跳过那些客套话,直接说明规则吗?」



自然就脱口而出了。亚济安转头看我。即使他没经过由莉卡治疗,但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剩些痕迹。由于我已经察觉了这件事,所以并不讶异,只让我再次感到,我真的对那家伙一无所知。就拿现在回过头,想找出什么般看着我的蓓蒂来说好了,她又了解那家伙多少。



胸口有如火烧,揪了一下。



这是为什么呢。



「悉听尊便。」



亚克赛尔鞠个躬移到门边,门上钉了面同样的方形金属板,板上刻的上古高位语比前两场决斗多了不少。看来不是普通的厮杀,而是更为复杂的「竞赛」。



「请恕我冒昧,就由我亚克赛尔替各位将内容译为共通语吧。」



玛利亚罗斯猜中了。



第三场决斗需要三名参赛者,此三名不得参加第四、五场决斗。问题在后头。



这场决斗中,对方是负责攻击的A队,我方是负责防守的D队。D队有块称作堡垒的阵地,但所谓的防守,并不是死守堡垒就能取胜。D队的胜利条件,是在限制时间内「逮捕」A队三名成员。



而逮捕需要经过特定程序。光听亚克赛尔介绍虽有点难想像,总之A队的参赛者胸前都贴了三块布,布上以共通语写了「代号」。参赛者必须确认代号,并按下堡垒中的按钮宣告代号才算逮捕成功,遭逮捕的参赛者会被关进堡垒中的监牢。换言之,一旦A队全员都进了监牢,D队就赢了这场决斗。



但是,只要任何一名监牢外的A队成员在堡垒内,D队就不能按下按钮,而且A队成员只要按下按钮宣告「释放」,就能释放监牢里所有人。



此外,A队成员每次侵入堡垒或获得释放,并离开堡垒,即可撕下胸前的布更换代号。布有三块,所以最多能更换两次。当只剩最后一块时,等他们一出堡垒就能按钮逮捕抓回监牢,所以能排除在战力之外吧。



限制时间为一小时。



假如D队无法在时间结束前捕捉三名A队成员即判失败,必须立刻交出首饰。



若D队得胜,则可得到一条首饰。



我方输了给三条,赢了只拿一条,尽管极为不平,但相信抗议不具任何意义。玛利亚罗斯抱胸捏着颚尖,脚尖点点地面思考着。三对三,即使只听了规则,能做的思考仍然不少。这不是一场倚赖武力的对决,说不定很适合我……?



「让我们看看会场吧。」



「当然当然。」



亚克赛尔随即开门,门后是约莫五美迪尔见方的房间,眼前不是墙而是铁栅栏,还有上锁的门。那里就是观战区吧。



栅栏另一侧是个十五美迪尔见方左右的灰色空间,中央偏观战区的位置有座方柱岩台,台上的红色突起物可能就是按钮;观战区近处还有座圆柱形的金属牢笼,那就是「监牢」吗?从大小判断,的确能轻易容纳三名成人。既然按钮和监牢都在,那这个厅就是「堡垒」吧。



堡垒的正面和左右墙上各右一个开口,只要A队不攻来,D队就必须通过开口到堡垒外搜捕A队。目前无法得知开口外是什么情况,刚开始免不了一番探索,但在那之前必须先摸清堡垒的构造。在逮捕至少一名对手前,我方三人都能随意离开堡垒,但一旦逮捕成功,D队就就必须考虑到防守。而派人防守,即代表用在逮捕上的人数势必减少。



玛利亚罗斯没有再看蓓蒂的表情,瞥了瞥约格。还是看不出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先别说信不信赖,连要怎么和这家伙合作都根本无从想像。由莉卡不能出场,当然飞燕也是。没关系,反正我说什么也不想和那只吵死人的小猴子组队。这么一来,人选已经确定了。



玛利亚罗斯目光一转,他便心里有数般微笑着点点头。



皮巴涅鲁,堪称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的可靠男子,他沉稳的微笑所造成的定心效果不容否认。



然后是这家伙吗?



坦白讲,我真的很不想选他。



他似乎注意到玛利亚罗斯的视线,墨镜转了过来,玛利亚罗斯立刻别开脸,叹一口气。没办法,消去法的结果就是如此,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