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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香之君绝不允许!(1 / 2)



看自已培育的年轻人活跃,是指导者最幸福的事情。



皇帝冥灭眺望在朝议中发言的宰相中将。



他和冥灭同样是十八岁,在参与朝议的臣工中是最年少的。不过他说话时,周围的人无不专心聆听、点头称是。铺设地毯的朝堂,令人想起白日人四处迁徙的过往。达官贵人在朝堂上比邻而坐,年轻的宰相中将位于他们的中心。



有人侮蔑他年轻缺乏资历,可是他通晓古今典籍,有本事当场引用两百年前的先例,在知识上无人能出其右。也有人眨低他是改宗的教徒,但他熟悉圣典和当中的解释,博学的程度连高位的法学专家也称赞不已。



另外,他所率领的改宗奴隶军——人称「常胜军团」的部队,也在旗印上注明「常保绅士风范」的标语,他本人也是一位体现绅士风范的理想绅士。他的衣着和身段,既高雅又完美无缺。和头发同色的金色胡须,衬托形状良好的嘴唇,深绿色的瞳孔彰显出他稳重深沉的人品。列位老臣之中,也有人陶醉地凝视这位年轻军政家的雄辩英姿。



本来他是冥灭的侍从,陪伴被关在后宫里的皇太子冥灭玩耍。他从那时候就深得宫女和宦官的喜爱,想必天生具有吸引他人的特质吧。



冥灭即位后,身为皇帝青梅竹马的他也当上了宰相中将。嘲笑他利用关系平步青云的大有人在,他靠着自身的努力和才能消弭了那些杂音,也拿出了成果报答冥灭的重用。身为皇帝和好友,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再来就看今后要如何栽培他了。冥灭心想——要不派遣他到边境增广见闻?把海军交给他也不错。或者赏赐他一个妻子,给他独当一面的自觉吧。后宫中有些女房快要十八岁了,叫香之君替他挑一个贤淑的女孩吧——



「陛下、陛下——」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冥灭回过神来。臣工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陛下——」



宰相中将稍微上前说「关于讨伐盗贼一事,下官已指派平乱将领,恳请陛下裁决。」



「唔嗯,照办吧。」



培养人才的秘诀在于,将一份职务交给对方后,试着给予他尽情发挥的空间。优秀的人才懂得主动思考和精进。无落帝也是用这种方式,付予雷光将军兵权,打倒了义教徒。



若说宰相中将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缺乏对手了,冥灭想到了一个主意,干脆在侍从中挑选优秀人才,和宰相中将互相较劲吧。至于会百尺竿头或一败涂地,就看他的真本事了。



冥灭思考着帝国的人事编成方案,无心过问大臣研讨的下一个议题。



朝议结束后,列位臣工退出朝堂,宰相中将走近冥灭。



「陛下,有件东西请您一观。」



「什么啊,贝多。」



当他们独处时,冥灭和以前一样称呼他的汉名。



宰相中将拿出一张板画卡,上面画着女性投球的姿态。



「唔唔……这……啊哈哈哈、这什么东西啊!『香之君大人投球图』?啊哈哈哈、画得真是乱七八糟,根本一点也不像啊!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冥灭捧腹大笑,宰相中将眉头也不皱一下地说。



「先知纪念礼拜堂附设的球场里,有贩卖这样东西。」



「我以前也有收集棒球选手的板画卡,但这个我还是第一次见识。谁会买这东西啊?」



宰相中将收起板画卡说。



「这就不清楚了……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等闲视之。下官打算惩处相关人士,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制造板画卡的,是吉阿乌市国的人。一不小心,恐怕会引发外交问题。」



「唔嗯。」



冥灭捻胡说道「住在都城的人,都受到皇帝的保护,外国人也不例外。那么,他们也该同受皇帝的责罚。」



「遵命。」



宰相中将行礼后站起来,冥灭在他退下时说。



「话说回来,那幅画完全没有画出你姊姊的神韵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下官就不清楚了,下官好几年没见过香之君大人了。」



冷淡回应的宰相中将离开朝堂。性格严谨是好事,但他的缺点是太过死板。冥灭认为他需要一点玩心。



「是说,那幅画……亏那些人想得出来啊,啊哈哈哈……」



站在墙边待命的侍从,好奇地看着独自大笑的冥灭。



当晚,冥灭指名香之君侍寝。自从白天提到香之君,他就有这个念头了。



女人要先脱光衣服,再由宦官扛进皇帝的寝宫。



来到寝宫的香之君泪流满面,冥灭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头一次进入寝宫的女人,偶尔会有类似的情况,香之君过去也是如此。可是,事到如今还哭得跟处女一样,这就不常见了。



「你是怎么了啊?」



冥灭走近香之君,温柔抚摸她赤裸的肩膀。冥灭开玩笑地轻弹她的乳头,她也没反应。香之君掩面哭泣,始终不肯答话。



「你在嫉妒其他女人吗?」



最近,冥灭一直指名镜之君。镜之君是兼具容貌、肉体、性技的大型新人,他很难相信那么棒的女人之前受到埋没。何况,她的谈吐十分有趣。平常冥灭交合完就想甩开女人,然而和镜之君在一起,完事后才是真正的乐趣。冥灭很喜欢她靠在自己的臂膀上,听她谈论棒球经。



上一任镜之君是个顽固的女人,升上更衣后也不肯敞开心房。所以冥灭渐渐疏远她,自然也没有关注她的近侍女房。冥灭借着这次更衣交替的机会,也找了几个净镜殿的女房来,虽没有新任镜之君完美,感觉倒也不坏。



连续几夜品尝处女后,冥灭又指名了晓之君。有别于清纯的处女,晓之君是个无比淫荡的女人,冥灭得以放空心思尽情享受。再来是青之君,青之君性情温和爽朗,就像在母亲的怀里一样。



除此之外,冥灭也多有尝试。后宫共有十二殿舍,宫女总计两千余人,皇帝玩起来也不轻松,因为这些理由,香之君近来备受冷落,另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冥灭的有恃无恐。冥灭认为,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稍微冷落一下她也会原谅自己。



「我没有忘了你。乖啦,不要生气了。对了,我送给你珍藏的首饰吧。上面有很珍贵的宝石喔,那种东西全世界只有我才有喔。」



冥灭好说歹说,香之君还是不肯抬头。他看了伽没路一眼,宦官长精通后宫里的一切大小事,连皇帝的夜生活也从头关照到尾。不过,他也摇摇头说不知情。



「吶、枣椰。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冥灭问完,香之君抬起头。泪痕爬满双颊的她,瞪视着宦官长说。



「伽没路!」



被传唤的伽没路怯生生走近,拿出了某样东西。



「陛下,请看——」



看到伽没路递交的物品,冥灭惊叫一声。是宰相中将白天时给他看的板画卡。



「你也有这东西啊?今天,贝多也拿给我看呢。姊弟俩做同样的事情,也太巧了。」



冥灭抱住香之君,抚摸她光滑的背脊。



「别担心,把你画成丑八怪的人,一定会受到严惩的,作者是外国人,按朝律顶多是驱逐出境吧。你不满意的话,要把他枭首示众也行。」



香之君在他怀里摇摇头,他先放开香之君,俯视香之君的脸庞说。



「你还有不满吗?」



香之君没有答话,冥灭又问一次,她才说。



「伽没路!」



她呼唤宦官长,替她说出心声。



「其实……香之君大人希望重新绘制自己的肖像。」



「重新绘制?」



冥灭皱起眉头说「为何要这样做?」



香之君靠在他胸膛上说。



「不这样做,那些百姓会误以为我是丑女啊。」



「呃、可是……」



「我不是在意自己的评价。真正的间题在于,大家会说你是『每晚拥抱丑女还自得其乐的男人』啊。大白日帝国的皇帝陛下,竟被乡野莽夫污辱,光想就令人气愤。」



「唔嗯嗯……」



这的确蛮麻烦的,最麻烦的是被虏姆人瞧不起。帝国时常购入虏姆人的绘画,上面画的女性都很漂亮。当然那纯粹是绘画,虏姆人不见得都是美女。可是,如果虏姆人看到那张板画卡,大概会以为帝国无美女吧,这才是最无法忍受的事。那些混帐动不动就把真教徒



野蛮人,况且制作板画卡的是吉阿乌人,说不定内心怀有眨低我国的意图,必需想个法子解决才行。



「就算要找人把你画得维妙维肖,画师也不能进入后宫啊……」



冥灭嘀咕完后。



「伽没路。」



香之君又呼唤宦官长。



「宦官中有擅长画艺的人,这并不难办。画完后交给业者,应该就能如愿以偿了。」



「唔嗯……那好吧。」



冥灭俯视怀中的香之君,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香之君的阴霾已不复见。



「这样处理好吗?」



「嗯嗯。」



「遇上麻烦不要哭,尽管来找我商量。大白日帝国的皇帝,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没错,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凡夫俗子无法平等疼爱雨千多名宫女,皇帝才办得到。拥有无限权力的皇帝,能够疼爱香之君、镜之君、晓之君、年仅十六岁的光之君、以及那个叫蜜芍的金发上臈,乃至所有的女人和子民。



冥灭温柔推倒香之君。他决定今晚要用对待处女的方式,温柔拥抱香之君。



光是站在球场上,背上就流出了不少汗水。



净镜殿上臈所对决紫景舍上臈所,秋季联盟的公式三局战。二垒手的香燻被起用为先发球员,担任第二棒打者。



这是自夏季联盟最终战以来,事隔两个月的实战。不安压过了兴奋的心情,他不晓得自己的身体够不够灵活、技术有没有退步、能不能应付上臈联盟的实力。



香燻怀着寻求慰藉的心情,握住珍珠项链。



游击手蜜芍,排在香燻的后面担任第三棒打者。新加入的布色羯是第四棒,负责右外野守备。原本的右外野手莳罗,被替换到了左外野的位置,担任第一棒打者。



投捕搭挡分别是十四岁的怩让,和十九岁的主将•瑟摩栗。



一垒看台后方的回廊上紫烟缭绕,镜之君抽着水烟管观看比赛。三垒边上的紫景舍拉拉队热闹演奏乐器,舍弃牛角的净镜殿只有拍手声援,就是少了一点气势。



主审宣告比赛开始。



一局上,紫景舍先攻。



面对第一棒打者,怩让的快速球控球不稳,投出了几记坏球。最后又投了偏高的坏球,害瑟摩栗必需跳起来接,形成了四坏球保送。在上臈联盟初登板,怩让太过紧张了。



这里本该中断一下比赛,瑟摩栗却淡淡地回传给怩让。香燻向蜜芍比出手势,请她鼓舞投手。



「别在意啦,投给对方打也没关系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怩让回过头鞠躬致歉。



下一棒也进入了打击区。



怩让仍然表现不佳,速球有失水平,第二棒也上垒了。这下就是一、二垒有人,无人出局的局面。



瑟摩栗不为所动,香燻代为要求暂停,内野守备集合到投手丘上。



香燻用动作示意怩让深呼吸。



「是滴。」



怩让拱起小小的身体吸气,表情似乎挺苍白的。



「你看回廊,镜之君大人满脸怒意喔。」



三垒手禄迦笑着说道。



「不要啦,很可怕耶。」



怩让摇摇头。



「等比赛结束,你会被说教吧。」



一垒手急兰说话时,调整自己的饰带。



瑟摩栗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语。她身为主将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香燻难掩讶异的心情。



「要有信心,妳可以投出好球的。」



蜜芍拍拍怩让的背,怩让也点点头。内野球员回到各自的守备位置。



紫景舍的第三棒打者进入右打区。她的体格高大,和前面的打者相比,实力显然不同凡响。也许是蜜芍的鼓励奏效,怩让放胆投出一记正中快速球。



重炮手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对方大棒一挥,回击的球直线飞向香燻的脸庞。



香燻将手套伸到面前——他心想这顶多是二垒方向的平飞球。不料,球竟在香燻的眼中飘上高空。



右外野手布色羯和中外野手波棱,茫然目送球飞过空中。球越过回廊的屋顶,消失在遥远的另一端。



三分全垒打,三垒边上的回廊撒落打赏的金币。



香燻看着自己的手套,他原以为自己接得到这一球。球不可能急速飘升,所以那是眼睛的错觉吧。再者对方的击球力道强劲,上臈的力道果真超乎想象。



「别在意,三分很快就追得回来了。」



蜜芍替怩让加油打气,怩让低头道歉,脸上已毫无血色。



比赛继续进行。



第四棒打者登场,怩让又投出了四坏球保送,快速球似乎也稍微变慢了。



接着,偏高的配球被第五棒痛击,形成一支左外野边界的长打。左外野手的莳罗没有处理好弹跳球,给了打者和跑者回到本垒的机会,至此比数五比零。



最后本局结束,紫景舍打者一轮猛攻,得下了七分。



好不容易三人出局,净镜殿的队员回到看台,大家像参加葬礼一样沉默,也没有人说出「马上追平」的豪语了。七分的差距太沉重了。



可是,一局结束后比数会重新归零。哪怕这一局失利,下一局赢回来就好。中心打线在这里不好好表现,也许下一局就没有机会了,所以要鼓足干劲才行。



第一棒莳罗走向打击区,双手戴上白色的长手套是她的一贯风格。她进入左打区压低重心,双脚踩出内八的架势。娇小的身体看上去更小了,投手应该蛮难投的。架在头顶的球棒前端,对准投手的方向。这个动作看似不好出棒,其实在下臈联盟时,莳罗的挥棒技术是受好评的。投手是高挑的右投,消息灵通的幢幡说,对方擅长快速球和锐利的滑球。



第一球,快速球被莳罗击中,是一记左边方向的界外球。



第二球,又是快速球。莳罗没有出棒,判定坏球。球数是一好一坏。



第三球,投手不改速球战术。莳罗击中偏低的速球,软弱无力的球滚到反方向,被三垒手接到后轻松传向一垒,净镜殿一人出局。



看着莳罗咬住嘴唇回到看台,香燻也进入了打击区。



他决意抓准对方的快速球,观想自已打出一支中坚方向的长打。



第一球,滑球。香燻目送球路切向外角。



「好球。」



主审举手宣判。



对方改变了对付莳罗的配球,香燻还是决定等待快速球。



第二球偏内角,香燻还是没出棒,判定坏球。



香燻先离开打击区,甩手挥挥棒子。对方的投捕大概也看出他在等速球了,好在球数是一好一坏,香燻坚持等待快速球。



第三球,是他等待的快速球。无奈挥棒慢了半拍,击成右边方向的界外球。



香燻习惯了前两球变化球的速度,才会来不及挥棒。这下是两好一坏,没有退路了。



之前的配球以变化球居多,最后也是变化球吧。然而就心情上来说,香燻想等的是快速球。等待变化球而没打到快速球,是一件蛮丢脸的事情。



他试着思考第三球。刚才的球路可能是替下一球布局吧?先让打者习惯速球,再用变化球扰乱打击时机,那么最后一球是变化球了。



香燻决定打速球,心里却产生犹豫,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投手做出投球动作,香燻反复暗示自己「要打快速球」。



变化球来了,和第一球同样的配球。香燻身体紧绷,没有退路的他必需挥棒,但他不敢放手一搏。



球路比起第一球,好像更偏外角。



「好球!打者出局!」



主审无情宣告,香燻仰天长叹。



又搞砸了。心怀犹豫而出不了棒,是最糟糕的出局形式。



香燻走回看台,蜜芍从准备区走了过来。看到前面的两位队友表现不佳,蜜芍只会更加振作,不会妄自菲薄。这是她的一大优点。



香燻坐上看台,用手掌揉搓自己的脸庞。他感受到背后传来同僚的视线,大家一定在想「不出棒就换人打」。假设自己处于相同立场,肯定也是这么想。



蜜芍仔细辨别坏球,赚到了没有好球三坏球的球数。奇怪的是,她后来打的球几乎飞向正上方,被捕手在界外区接杀,攻守交换。



紫景舍上臈所抢下了第一局。



前往守备位置的香燻,开始怀疑自己的队伍是不是非常弱。以前的先发阵容,或许真的是时运不济,她们应该有办法轻易打出安打。搞不好,自己的队伍没有上臈的实力吧。



二局上,紫景舍攻击。上一局紫景舍打完一轮,这一局的头一棒是之前打出全垒打的第三棒打者。



球数两好两坏,第六球的快速球被击中了。



强劲滚地球穿过三垒手和游击手之间。



蜜芍上前追球,她滑向三垒和游击之间的后方,反手压住滚地球。随后跪地转身,快传一垒。球势走弧形,劲道却又快又猛。急兰努力探出身子接球,打者慢一步才上垒。



「出局!」



一垒审举手宣告,回廊落下打赏的金币雨。



被喻为「下臈联盟最佳游击手」的蜜芍,终于在上藤联盟发挥实力。回廊的掌声此起彼落,怩让在投手丘上手舞足蹈,替蜜芍感到开心。



香燻急了,双方的差距又被拉开了。他祈祷下一球飞到自己这边来,好让他快点消除方才打击的失态。



第四棒进人右打区,香燻靠近二垒守备。



第二球打者挥出安打,球穿过怩让的脚边,滚向中外野方向。香燻在二垒后方蹲下来接到球,正想快速传向一垒,不料脚跟没踏稳,一屁股摔在地面上。



幸好还来得及,他赶紧起身准备快传。



「球拿来!」



没想到,蜜芍从后方跑来抢球,直接跳起来旋身回传。等急兰接到球,打者早就跑过一垒了。



「啊〜太可惜了。」



蜜芍弹着手指回到守备位置,香燻挡住她的去路。



香燻指着自己胸口和手套,示意她不该来抢。



「还不是你拖拖拉拉的关系,不爽的话早点投不会喔。」



蜜芍说完就要走人,愤怒的香燻撞向她的肩膀。



「干什么啦!」



蜜芍用戴手套的手挥拳,颜面中拳的香燻还以一记撞击。之后的场面形同野猫打架,双方在地面上扭打互殴。



其他同僚连忙赶来拉开二人。



「香燻,冷静点,目前还在比赛喔。」



莳罗抓住香燻的手臂,香燻这才恢复冷静。



怩让和禄迦架住蜜芍,蜜芍拖着娇小的二人亟欲上前再战,整张脸气得红通通的。



瑟摩栗和裁判团讨论后,跑到她们中间说。



「你们两个都下场,回到看台上。」



香燻看了抓住自己手臂的莳罗和急兰,独自回到看台。从看台跑来的同僚,帮忙拖走暴怒的蜜芍,那模样简直是被人类捕捉的森林野兽。



二人分别坐在看台的两端。



香燻吃着同僚给的葡萄,生气地将果皮吐向远方。看台另一端,衣服和饰带满天飞舞,看来今天又是「倒穿衣服的日子」了。



香燻无法原谅蜜芍抢球的行为。球是大家的,虽说比赛是借着球的移动在进行,可是谁也没有权力抢走别人的球。



棒球选手拥有属于自身的骄傲。



过去白日人还没建国时,曾在草原上打棒球,结果被该地区的宗教指导者骑马穿越比赛中的球场。自觉比赛遭受褒渎的众人,将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拖下马匹,用球棒一阵痛殴猛打。这件事引起纷争,白日人被赶出该地,也成为他们产生民族骄傲的契机。



即便是区区一项棒球运动,也没有人可以妨碍。不论是职业或业余棒球,选手都秉持他人不可侵犯的骄傲奋战。打者面对任何配球,也不会逃离打击区。守备球员死守岗位,绝不借助别人的力量。



这些事没人教导香燻,他也具有同样的矜持。



香燻突然想起项链,他伸手一摸脖子,项链已经不见了。



刚才的打击被记录为内野安打。紫景舍先后再敲两支安打,送该位跑者回来得分。



二局下,净镜殿的头一棒布色羯,打出了一支二垒安打。其他打者后继无力,拿下一分的紫景舍赢了第二局。局数二比零,紫景舍赢了这场比赛。



主审一宣布比赛结束,镜之君冲下回廊。



她打着赤脚跑到香燻面前,气得满脸通红。和当初侵扰帝国的叛军「红巾褛军团」的头巾一样红。



「妳•这•个•家•伙•啊〜」



镜之君用金鸡独立的架势,猛力甩香燻一巴掌,香燻跌出看台。



「有哪个白痴会在比赛中,和自己的队友打架啊!」



镜之君大步一跨,也赏了蜜芍一巴掌。



「今天出场的,都给我站出来排好!」



语毕,大伙站在看台前面。



「全部给我咬紧牙关〜!」



每个人都被甩了一巴掌。



「呃、不是嘛——」



按住脸颊的禄迦说「今天输也无可奈何啊,我们很久没上场比赛了。」



一旁的急兰也点点头。



「比赛的直觉变迟钝了啦。」



「我要让自己的状态渐入佳境,好应付下半季的比赛。」



被打到流鼻涕的怩让,用袖子擦擦鼻涕。



镜之君再赏怩让一记巴掌后,抱住脑袋蹲下来说道。



「你们这群菜鸟,就只会出一张嘴……」



上臈们担心更衣的脑袋不堪负荷,于是围成一圈观察她的表情。



「好啦,我知道了!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吧!」



镜之君起身走向回廊,顺便招手叫大家过去。女房和前来加油的中下臈也跟在后头。



上臈们一路上窃窃私语,不知道再来会发生什么事。有人担心依照镜之君的性格,她所说的好东西,该不会是自动打全员巴掌的拷问机吧?



香燻和蜜芍走在莳罗两旁,二人在转角处四目相交。蜜芍的脸颊红肿,香燻也指向自己的脸颊,在面前竖起两根手指。



全队被打巴掌时,他和蜜芍也加入了队伍之中。因此,二人总共吃了两记巴掌。



蜜芍笑着说。



「真不该傻傻去排队的。」



香燻也笑了,他摸摸自己火热的脸颊。



净镜殿一行人走到殿舍深处,广大的后宫构造和迷宫一样复杂。宫女们平常也不会远离自己的殿舍,所以看到陌生的中庭和树木,还有鳞次栉比的屋檐所产生的阴暗空间,不免心生怯意。



终于,众人来到明亮的场所,是殿舍球场的外围回廊。



在场上练习的宫女们,绑着黄绿色的饰带。换言之,她们是旃叶殿的人。净镜殿的宫女深知双方女君交恶,各个忐忑不安。上臈们手持刚才比赛用的球棒,她们以为镜之君是来怒砸旃叶殿的设施泄忿,有些人还握紧手中的棍柄。



球场里的大概是中下臈,年轻的宫女正在进行守备练习。看台上有咖啡和切好的水果,服侍的宦官在一旁待命。另外有几只猫咪窝在看台上晒太阳,练习完的宫女坐过去摸摸猫咪的背部,抚慰疲惫的身心。看在净镜殿宫女眼中,有人羡慕一流殿舍的练习环境不同凡响,也有人嫉妒到想快点砸烂这个地方。



在看台上的旃叶殿宫女,注意到净镜殿来访。她们站上回廊,对率众前来的镜之君行礼说道。



「镜之君大人,不知您前来有何见教呢?」



「我想让这些孩子,看看皇太后的那样东西。」



镜之君指着背后的宫女们。



「原来如此。香之君大人有吩咐,要我们带领前来参观的访客。各位,这边请。」



旃叶殿宫女们,带着净镜殿的一行人到殿舍内部。走廊下有女房专用的个人房,大伙穿越走廊来到一座小型练习球场。里面有投手丘和打击练习用的区域。



建筑物前方有一块小石碑,上面没有雕刻文字的话,很类似系住马匹用的石块。



「上面写『皇太后苦心孤诣之迹』。」



镜之君蹲下来拍拍石碑,她说「皇太后一夜之间,从下臈晋升为红辉殿更衣,后来转至旃叶殿成为御妻,她曾经在这里练习过。」



这一点宫女们也知道。她们环顾四周,看不出来哪里有苦心孤诣的地方了?



「你们看那边的草皮。」



大伙按照镜之君指示,发现场中长着罕见的红草,中央有两块地方没有草皮。



「皇太后每天都在这里练习挥棒,练到脚下的土地都长不出草皮。她每天的挥棒次数不下几千几万次,挥到手掌和脚底渗血,底下的草皮吸收鲜血,最后这个地方就只长出红色的草皮了。」



镜之君阐述秘闻,众宫女为之哗然。



「你们再看附近的树木。」



镜之君指着练习场周围种植的松树,每一棵松树都是弯曲的,背离宫女们的所在位置。



「这里的树木,全是被皇太后挥棒的风压给吹歪的。」



众人闻言,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



「还有建筑物的墙壁,有些地方颜色不一样对吧?那是皇太后利用练习的闲暇,靠在上面休息的痕迹,墙壁吸收汗水而变色了。据说皇太后一旦开始练挥棒,就会练一整晚。」



宫女们听了赶紧挤到墙边。



「皇太后从某个时期放弃了挥棒练习,只练打击姿势。她认为能摆出理想的打击姿势,自然能做出理想的挥棒动作。她花了大把光阴一昧地架起球棒,寻找最理想的动作。有一次她发现球棒变重了,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停了一只小鸟。皇太后非常缓慢地挥棒,真的是非常缓慢,小鸟也没有逃跑。她领悟到消除打击意念和力道的最佳打法,隔天比赛甚至没带球棒进入打击区,投手也直接保送她上垒。她达到了不需要球棒的打击境地。」



听完故事的宫女们,受到棒球的真髓和皇太后的苦心感动,无不号啕大哭。



对香燻来说,皇太后是诬陷雷光将军入罪,害死自己父母和哥哥姊姊的仇人。但提到棒球就另当别论了,他也和其他同僚一起哭泣。



镜之君面对宫女们说。



「古人说过——胜而无常、败也有常,怀孕也是有迹可寻的!换句话说,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啊。」



宫女们都笑了。可是,过去曾为义教徒的人之中,有人并不乐见镜之君用义教的圣母和神子开玩笑。



「皇太后连续十年,在每年四十四场比赛中,创下了超越五十支安打的记录,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打者。但她背地里,也付出了无数的努力,我希望你们了解这一点。你们会输是实力太弱的关系——首先要承认自己的缺失,然后奋发图强。我们要不断努力往上爬,摘辉煌的荣冠!」



镜之君鼓舞大家,宫女们跪地俯首。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愿意努力变强来取得胜利。镜之君也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今晚开始特训!我们要趁其他殿舍睡觉时追过她们!」



宫女们振奋大吼。旃叶殿女房被吼叫声吓到,还以为有人偷偷跑来袭击,每个都跑出房间观察情况。



夜晚的特训,本来是要在皇帝遴选宫女后举行的。然而,镜之君被皇帝指名,正式的特训直到深夜才开始。



镜之君来到球场时,一头秀发湿漉漉,睡衣下的身体火热滚烫。看样子她是洗过澡才来的。



「唉呀、我跟陛下说要先离开,来带你们特训。没想到陛下反而兴致高昂,还想延长加赛——呃、这就甭提了是吧。」



她扛着球棒,站在球场上说「先来进行守备练习吧。」



球场上点燃了篝火,照明还是不太充足。用来画线的石灰也涂在棒球上,这样配合月光照明,看上去比较清楚。



镜之君亲自喂球,打击区附近有摆放篝火,可以清楚看到球棒击中球的瞬间。接着球在黑暗中不知去向,直到飞来手边才看得到。大家必需在击球瞬间看清球路,迅速去接住从黑暗中飞来的球。



香燻接球失误,好几次被球砸中身体。他痛得好想大叫,却又不得不咬紧牙关,以免自己的性别曝光。



守备实力优异的蜜芍,胸部和肩膀也挨了好几下。她每挨一球就喊痛,内野守备球员也跟着「不准埋怨!也不许说痛!」



镜之君在打击区破口大骂。



这时,有人把「痛」换成了「痒」。喊痒的声音在内野此起彼落。



「啊啊、痒死了啦!」



蜜芍对着月亮大吼「好啊、再来啊!」



破开地面的强劲一球打向蜜芍。不规则的弹跳球击中她的胸部,她捡起球传向一垒,摸摸自己的胸部说好痒。



击球移向外野区域,内野守备回到看台休息。



「身上都瘀青了啦,你们看。」



禄迦拉开衣襟,给其他同僚观看。



「等我出人头地,一定要把月亮买下来。